艾德琳实在不想动弹,说起话来也带着黏糊,像是被咬下的一口蒸软了的白年糕。她问,“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比如,万一,她是我亲生的呢?”
墨菲笑着,他的一只手拨开艾德琳散在他胸口处的长发,“我们两个曾经坐在同一节生物课教室里,艾德琳,你说,你怎么突破一些人类遗传极限,生出这样纯粹金发碧眼的女孩?更何况,我并不知道该怎么问你,这道问题超纲了。不过,这样也好。”
“好什么?”艾德琳困惑地撑起身子看向墨菲。
“终于又有一件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做,并且处于同一进度。”墨菲帮她盖好被子,重新搂着她,“好像挺难得,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非常抗拒我的爸妈,我想,当年我怎么对我爸妈的,莱拉以后或许就会这样对我。”
“你想得太远了,用莱拉的话说,到时候是不是你、有没有你还值得研究呢。”艾德琳开着玩笑,趴在墨菲的耳边又说了许多莱拉的趣事,比如她怎么从卡尔那里骗来小鹦鹉的好感,让卡尔和自己的鹦鹉冷战了好几天。又比如,她怎么哄得黛比陪她一起穿裙子,要知道黛比进入青春期后可一点儿都不愿意穿裙子了。
说着说着,她从莱拉说到回芝加哥后工作的事情,说着说着,她看着墨菲的眼睛,“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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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总是有些特权的,尤其是还不需要去上学的小朋友,比如,可以睡个懒觉。
莱拉刷牙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不见了。她问艾德琳,“你把他赶走了?”
“刷完牙再说话。”艾德琳指着卫生间,“要认真刷牙。”
早餐是一份燕麦粥,一块小牛排的一份沙拉菜,莱拉的胃口很好,连带着往常不愿意多吃的沙拉也实现了光盘。
艾德琳又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同她解释,“墨菲在处理搬家的事情,他今天要等搬家公司的人,你有兴趣吗?有兴趣的话我中午休息的时候可以带你去看看。”
“那中午以外的时间呢?是不是可以跟着你呀?”莱拉其实也不太喜欢喝牛奶,但艾德琳说了,这对她的身体好。
艾德琳用纸巾擦着她嘴角的奶渍,“莱拉,我的公司里有很多女性,她们中的很多人也有孩子,我不能一方面要求她们在工作的时间专心工作,一方面又把自己的孩子带着,这对她们来说并不公平。”
“好吧,但是菲奥娜阿姨和我说,每两周可以有一天是带小孩工作日,那天我能去吗?”实际上,莱拉的日程本里早就标记好了这一天。
“当然可以。”艾德琳把餐盘收拾进水池,她聘用了两位家政人员,一位负责打扫卫生,另一位则是莱拉的保姆。
正在收拾公文包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艾德琳忽然接到了罗西探员的电话,随后,她一天的行程被彻底地打乱。
电话里罗西的声音有些焦躁,他说,“艾德琳,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正在赶来芝加哥的路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去警局,他们逮捕了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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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摩根每年都会回来替她的母亲庆祝生日。不巧的是,去年冬天母亲过生日的时候他正忙着一件棘手的案子,然后一件跟着一件,一直耽误到现在。
这一周,恰好是他姐姐的生日,他得了空便想着帮母亲重新庆祝一次生日。
但谁也不曾想到,在准备吹灭蜡烛的时候,芝加哥警方踹坏了大门,闯进来将摩根带走,而罪名却是——
“你的意思,摩根探员,德里克·摩根探员,联邦调查局BAU行动小组的资深探员德里克·摩根,是个连环杀手?”艾德琳不可置信地站在警局里,她忍着愤怒冷着脸质问面前的探员,“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理解,但是,这是他的律师莫尔斯先生。”
是的,刚下飞机的莫尔斯先生被一个电话叫到了芝加哥警局,然后意外地发现,做到公私分明,的确不容易。
“艾德琳,不,陈小姐,让我来就好。”莫尔斯先生走上前,将自己的名片递给探长。要知道,他可是通过刑事诉讼辩护起家的。
有钱和有律师的情况下,艾德琳很快就捞出了摩根。
现场每一个人的脸色都糟糕透了,莫尔斯先生只能劝说更容易听进话的摩根,“摩根探员,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我们先离开,陈小姐也说了,BAU小组正在来的路上。”
临出门时,那位亲自逮捕摩根,又亲自解开摩根手铐的探员,愤愤不平。他看着艾德琳说,“早就听闻芝加哥有你这一号人物,更听闻你同哥谭的韦恩集团走得很近。或许布鲁斯·韦恩可以在哥谭为所欲为,但是陈小姐,这里是芝加哥。”
“正义归正义,你的确值得尊重,但是,正义不是你抓错人的理由。”艾德琳尊重但无法喜欢面前这位狂妄的探员,她提醒对方,“我这个人很护短,他不是你们随意构陷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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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车上的三个人都不愿意开口说话。
莫尔斯先生沉默着,他见过许许多多的当事人,见过形形色色的所谓位高权重之人。所以,刚刚在警局艾德琳所展现出的气场——艾德琳也好,陈小姐也好,她一定有着更隐秘的经历。
艾德琳沉默着,她知道,很有可能自己能做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如今,她无非只能出钱出人,甚至垫付的保释金在案件结束后便会原封不动地退回到自己的账户中。
至于调查案件——恐怕现在自己已经不被允许了。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圈进BAU案件时霍齐对自己说的话。霍齐说,在她高中毕业前不能够接触任何BAU案件。可惜,她哪一件都没做到,既没能在高中待到毕业,又一次次地深陷各类案件之中。
摩根也在沉默着,他竟然被指控抹杀多个青少年,而最近的那位受害者,自己前一天才见过。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抚受到惊吓的母亲和姐姐,更不知道,为什么每一年在自己回到芝加哥探亲后,便会出现一位受害者。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自己会是诱因?
车刚刚停下,摩根太太就等在了门口。摩根这才留意到,自己家被砸坏的门已经重新装好,他看向艾德琳,“谢谢,记得把账单发给我。”
“我还准备事情解决后,让警局赔钱呢。”艾德琳陪着下车,变魔术一样地从后备厢里取出一份果篮,“我们华国人,是不能空手上门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