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熙今天这身真帅，阿慈也是。”见顾十昭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才补上一句：“嗯，阿昭也是一如既往地帅。”

顾十昭一脸满意地回味着，没发现杜慈若有所思的神情。

宴会厅很大，一眼看过去，终点的高台都变得很小很小。等一下自己就要在那里接受这么多人目光的洗礼，这么想着，他凝视的时间不免久了些。

“看什么呢？”顾十昭扯他袖子，要他顺着力道坐下来。

方易水还在看前面，坐到凳子上以后才回神，一桌坐五个人，他们仨落座以后，陆陆续续又有人坐下，还和顾十昭他们打着招呼。

等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他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们坐在门边那桌，这就意味着，是离高台最远的那桌。这怎么行？等会沈慕寒说出，我的恋人就在下面时，要在众目睽睽下走上两分钟到这里来，又得花上两分钟才能带着他走到台前。那可别太搞笑了。

想到这里，他如坐针毡，扯扯在和人交谈的顾十昭的袖子：“阿昭，我们往前坐点吧。这里什么都看不见，我想看看慕寒的联姻对象长什么样。”

“嗯？我们坐前面去他心情会更加差吧，还是就坐这吧，眼不见心不烦。”顾十昭不知道方易水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他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啊？

眼看前面的座位越来越少，方易水一咬牙，快速说道：“那你们在这坐吧，我去前面找个位置。”说完，不顾他们的挽留，径自朝前走去。

最前面两桌实在是没有位置了，离台子太近会很明显。他找准时机，在过道边的一桌坐下，距高台不过十来米，最是方便走动。

“去去去，我们要坐这，你们上后边找个位置去。”刚坐下没有一分钟，顾十昭他们就追过来，“请”走了原本坐在这里的几位大叔。

“易水，你今天好奇怪啊，你平常都很低调的。”简亦熙用手叉着脑袋，锁紧眉头盯着方易水的脸。

“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好奇，你要不服气，你也明天订婚，我保证坐在第一排支持你。”方易水看着端上来的前菜，随口一说。

简亦熙自讨没趣，讪讪放下手，乖乖闭嘴了。

宴会很快开始，菜上到第三道的时候，一个中年人站上了高台。

第三道菜是看起来香到流油的牛肋排，方易水本想吃上一块，听到中年人清嗓子的声音，就知道这菜估计是吃不上了。

“欢迎各位来参加犬子的订婚宴。李家大小姐与我儿慕寒两情相悦已久，便择良时订下婚约，邀各位前来见证。”中年人与沈慕寒有五分相似，举手投足间有种雷厉风行的态度，很符合方易水对做实业的企业家的偏见。

“待午宴结束后，还请各位移步至宴会厅外的会场，参与正式的订婚仪式。下面请犬子上来说两句，大家欢迎。”

沈父在掌声中走下高台，方易水才瞧见站在一侧的沈慕寒。

他今天的装扮和那天晚上很像，只是没有佩戴胸针，站着一动不动，犹如木偶。

沈父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才迈动步子，走到高台正中间调整话筒。

几乎是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就准确地与方易水对视。他很轻地点了下头，才开始说话。

前面还是规规矩矩的客套话，但他好听的声音没说两句，就把话锋一转：“欢迎大家来参加并非出于我自愿的订婚宴。我想在这里纠正两点，第一点，在这场订婚宴之前，我与李家小姐连面都没见过。第二，我确实有和我两情相悦的恋人，他就在宾客之中。哦，我还要补充一点，就算我要订婚，我也只会和他，而不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安排着强行联姻。”

他说得又急又快，偏偏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大到吓人。连在看台下的沈父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到方易水身前。

顺着沈慕寒的力道站起身来，少年被拉到高台底下，接受全场宾客的注视。

有太多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惊愕的，嘲笑的，气急败坏的，不敢置信的，导致他被沈慕寒带着将十指相扣的手举起来都没意识到。

不过这个动作并没有持续很久，马上就有一大群人冲上来把他们俩分开。盛怒之下的沈父狠狠踹在沈慕寒的膝弯。他顺势松手，递给方易水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一切都是那么混乱，他跟着沈慕寒安排的人一直走，因为身后有人在追赶。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望涛庄园有很多湖，不深，但布着很多假山。方易水走不动了，停在一个陌生的湖边，他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要到哪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巨力。他昏过去之前，只记得额头上传来的剧痛，还有隐隐约约听见的顾十昭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