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水关上铁门，疑心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怎么感觉刚刚看见顾十昭了？不对，万一小区里有其他人也是金色头发呢？

他摇摇头，跨上自行车，从容地蹬着踏板离开。

“他才刚好呢，就敢骑车？”顾不得质问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三人，顾十昭往门廊里挤着，嘟嘟囔囔。

等到确定方易水绝对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时，顾十昭才回过头，将角落里的几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定格在简亦熙的脸上。

“不是要回家了？我竟然不知道，你和易水住一个小区？”斜睨缩着头的简亦熙一眼，他又把目光投向沈杜二人。

“你们俩跟着凑什么热闹？”

“据亦熙所说，你是来打易水的。”杜慈从角落里挤出来，大大方方站在路边，满脸坦然。

“我？”顾十昭指着自己的鼻尖，失声大叫：“怎么可能？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

三分钟后，众人理清来龙去脉，除了一开始就知道实情的杜慈，另外三人的表情俱是一言难尽。

这种乌龙，说是小说情节都没人信。

“那现在怎么办？易水都走了，是追上去，还是等下周一再说？”

顾十昭不语。他还没想好。

“跟上去看看吧，看看真正的叔叔阿姨，以免以后认错，有机会就道歉，没机会就远远看一眼。”简亦熙有些跃跃欲试。跟踪，听起来就刺激。

杜慈点点头表示认可。出于隐瞒这么长时间的补偿心理，他也想去亲眼见证一下这场闹剧的结尾。

顾十昭本就不坚定的心迅速动摇。

“那，那易水都走这么久了，肯定跟不上了。但是他刚刚说要给妈妈送东西，可还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我知道。”一直沉默的沈慕寒道。

“？”

*

有那么几次，方易水会拜托沈慕寒把他送到一个夜市门口。一开始是不关心，后来则是出于尊重，他只把人送到，从没问过他去干嘛，也没跟着进去过，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不知是不是因为导航导去了另一条路，车子匀速行驶着，却一路上都没见到方易水的身影。

最后竟反倒是他们先到。

天气渐冷，几人躲在温暖的车内，算着骑自行车的速度，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

“阿寒，是不是你情报有误啊，怎么还没来。”简亦熙将脸蛋贴在冰凉的车窗上，企图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再等会，还等不到就进去找。”杜慈是从公司里被连环call叫过来的，这会弄清楚了事情始末，便不再担心，还有兴致处理公务。

街边路灯亮了，把黑色的柏油路面照得一片昏黄。

黑皮肤的少年蹬着车，看样子嘴里还哼着小曲，一派悠然自得。已经放学，他自然没再穿着那套打眼的制服式校服，而是自己的常服。深蓝色卫衣，黑色牛仔裤，休闲挂，就像每一个会在傍晚去逛夜市的高中生那样，嘴角噙着笑，脚步轻快。

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大红色围巾，完全是平时没见过的轻松与柔和。

少年将车锁在停车区，提起放在篮子里的东西，往夜市里走去。

“来了来了，快跟上！”密切关注人群的简亦熙第一个发现，叫上几个兄弟，鬼鬼祟祟跟在后面，走进了从没去过的夜市街。

除了沈慕寒适应良好，其它几个人多少有些不习惯。

嘈杂，拥挤，很香但是满是混合食物的味道。其中最显著的还是油炸的味道，简亦熙直捂鼻子。

他已经能想象到走完这一遭，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了。

顾十昭还穿着校服，已经足够惹眼，另外三个的衣着一看就不菲，加上一幅好相貌，已经有人开始偷偷拍照或是录像。

“阿昭，你这衣服太格格不入了，赶紧去换一身，不然易水一回头就能看见。”简亦熙将顾十昭推进一家服装店，又嘱咐另外两人跟牢。

“你们先跟着，我们先换套衣服，等会再电话联系。”人潮拥挤，他可不想跟丢。但顾十昭这套校服也着实是有点夸张，特别是在这种很多人穿着睡衣就出来觅食的夜市里。

除此之外，他自己那一头银色长发也极具标志性，肯定得买顶帽子遮遮。

卖衣服的大娘眼见店里钻进来两个俊俏的小伙子，脸上乐开了花。

“帅哥，想买什么衣服？”

顾十昭挑挑拣拣，每一件都不满意。感觉有点土。他下意识想让自己看上去体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