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对话还在继续，方易水额头急出一层薄汗，费力把自己套进有些小的替补礼服里。

最后一分钟。他穿上高跟鞋，却因剧痛将鞋踢翻。

居然有人往鞋里放钉子。图钉在灯下闪着锐利的光，昭示着明晃晃的恶意。

“明天就是黑雪的登基大典，一定不能让迪威尔破坏这次盛大的仪式！”简亦熙充满激情的声音响起。

来不及了。

少年丢下华丽的高跟鞋，赤脚跑到升降台上候场。

天空飘洒下彩纸和花瓣，机械台慢慢上升，头戴花冠，满身圣洁的方易水出现在舞台最高点。

一束强光打下来，极致的黑白张力，让舞台上的几人和所有观众屏住了呼吸。

除了恢宏的背景音乐，场内鸦雀无声。

这身被否的原因是紧身和大露背的设计，虽然是按照他的尺寸定做的，却遭到方易水的极力反对。

阴差阳错之下，他还是穿上了这件为他而设计的衣裙，站在万众瞩目之下。

台上的几人也没想过他穿上这一身会如此的……惊艳。

身材干瘪的人绝对穿不出这个味道，从笔直的背到圆润的弧，上身的极简贴身剪裁和下身愈渐散开的大鱼尾裙摆，柔韧而不瘦弱，配上较之常人更深的肤色，碰撞出难以言喻的奇异美感。

背景音乐停止，少年空灵清澈的声音响起，直击心灵。

这是顾十昭极力要求加上的部分，没有伴奏，音质极好的音响将美妙的歌声传到会场的每个角落，这是场顶级的视觉和听觉盛宴，这一刻，少年好像真的成为了海洋王国的公主。

平时在海底无拘无束地畅游，可一旦登陆，就掩盖不住光辉，磅礴的海洋也只能成为他的衬托。

尽管已经在彩排时看过一遍，但全新的衣裙是全新的感受，四人让这璀璨的光芒迷了眼，热烈地仰视着高台上的身影，仿佛真是故事里的忠诚骑士，祈求着女神眷顾自己。

歌词不长，观众还没从美貌的眩晕中走出，方易水已自铺满花瓣的台阶走下，几人这才注意到，他是赤着脚。

练习过太多遍，尽管没有人进入状态，肌肉记忆还是让他们顺畅表演下去，但少年所在的位置，是他们眼角余光所追逐的方向。

很快，几人的打斗开始，沈慕寒体格好，有一个后空翻落地后俯身的动作。由于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走位有所偏移，他正好落在方易水身后，一眼就看见了花瓣上鲜红的血迹。

他猛然抬头，想要看看少年脸上是否有痛楚的表情。

方易水被另外三人的走位逼退两步，刚好踩到台阶上，吃痛跌倒，却被早有准备的沈慕寒拦腰抱住。

他顾不得正在表演，快步向后台走去。

一直关注着少年的几人心中焦急，清楚看到刚刚他所站的地方出现血迹，瞳孔一缩。

方易水在舞台角落摆手，证明自己没事，疯狂使眼色叫他们继续下去。

这时候谁还有心情表演？

场上的两个小高人草草出招，原本强大的巫婆一下落败，灯光骤暗，最后的旁白声匆匆响起，一切都像按了快进键。

观众们不知所云，只觉着剧目虎头蛇尾，刚过了高潮就迅速结束。可台上的几人哪还顾得上表演，纷纷向着后台狂奔。

专属化妆间里只有方易水一个人，沈慕寒为他去寻药箱了。

“怎么回事？”简亦熙第一个发问。

刚刚那一脚踩得太实，几乎是一瞬间，就让方易水出了一身冷汗。闪亮的唇彩早已在咬唇忍痛时囫囵吞进嘴里，只剩苍白。

杜慈捡起角落破烂不堪的裙子残骸，面色阴冷。

顾十昭眼尖，顺着翻倒在地的高跟鞋寻到了锋利的钉子，眼底发红。

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沈慕寒拎着医药箱进来，默不作声给陷在软沙发里的方易水消毒。

“上医院啊，还愣着干嘛？”简亦熙劈手夺过沈慕寒手里的碘酒，压抑着怒气，“这样简单处理一下怎么行，沈慕寒你是傻的吗？”

沈慕寒没往回拿，而是重新开了一瓶。

“他不让。”

顾十昭实在忍不住了，大脑发昏的他气到口不择言。

“伤成这样还不上医院，方易水，你是圣母还是傻逼？不痛吗，就这么强忍着，是不是要给你贴个奖章啊，刚刚在舞台上也是，受伤了还跑过去，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那么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