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她与燕君尧的婚事暂解,那么大烨自不必再送一个和亲女子去匈奴。
可她总觉得刚刚颉丽公主看她的眼神并不简单,似乎她们很快还要见面。
这汴京还有她未竟之事,此刻她决不能去匈奴。
为了验证她的揣测,长疏没待多久就又出府去了。
竹岐这几日多数时间都在王府,这会给燕君尧调过药方便坐在太妃椅上悠闲地剥栗子。
“那狗皇帝给你下了近十年的毒,前些日子体内的双姝草给你解了些时日,结果你这又自己给自己毒上了。”
“依着你这折腾劲,没我你早见阎王了。”
“这会你又要我加大剂量,是不是该告诉长疏准备为你办丧了。”
燕君尧神情淡漠,不置可否。
他将潘仁唤进来,将一块手牌交给他。
“秘密送进太子府。”
外界皆知昭南王与太子不和已久,然此刻看见燕君尧传话去太子府,竹岐却半点不惊讶。
“蛰伏这么多年,你要选在这时候动手?”
燕君尧如今只觉乏累,闭了闭眼:“竹岐,我还有一事与你相商。”
他的声音极轻,带着病中特有的虚弱倦怠,竹岐瞧了瞧他惨淡的面色,终于放下手中的栗子,有了那么些认真。
不久后,竹岐匆匆离开昭南王府。
燕君尧陷入深沉的昏迷。
饮香楼内,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个长相异域的男子,正倾着脖子看向门口处好似在等什么人。
长疏到时伊迟堂已换过一壶茶,着实等得心急。
“难得你想起要见我。”
他今日心情极好,只因上午他的胞妹从王府回来给他带到的消息。
“那昭南王还真是个病种,我看他也活不了几日,这人我铁定是不嫁了。”
想起他胞妹的话伊迟堂不由看向长疏。
“燕君尧真病重了?”
长疏并不回他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直接问他:“你们准备何时回北漠?”
被她一问,伊迟堂愣了片刻。
“你问这个做什么?”见她似乎确想知道,他只好答道,“下月初五,使团就会启程。”
“那你什么时候走?”
闻言他心下一惊,看向长疏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与戒备。
实际上伊迟堂确实不准备随和谈队伍一同回去,他会在汴京多停留一段时间,但这事他怎么也想不通长疏为何会得知。
“看来我猜对了。”
长疏收回视线,自顾喝了口茶。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她语气平缓如常,似乎是深思熟虑后才跟他提及,伊迟堂不免好奇,随及问道:“什么交易?”
“使团回程前,盛显皇帝定会出面践行以示尊重,届时让我混在队伍中。”
似乎为解释她此行意图,长疏又补充道:“之后我将随行,悄悄离开汴京,如果你愿收留,我可以跟你去北漠。”
那些与当年旧案的
长疏并没有几分把握他会同意,她只是在赌一个机会。
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干脆的就答应了。
“好,那就说好,下月初五你要随我一同离京去北漠。”
两人心思各异的分开,谁也未曾想过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又过了几日,太后突发胸痹,各宫皇嗣妃嫔皆要入宫侍疾问安。
燕君尧因本就身有重疾,本可不必进宫探望,却没想到太后发病当日的傍晚他得到消息后,便着意翌日一早进宫。
彼时,他已有数十日未下病榻,众人皆劝他不必急于一时尽孝。
可他去意已决,屏退了所有人,只留长疏与竹岐在内。
燕君尧靠在床头,脸色比之前些日子更显颓败。
长疏前日曾私下问过竹岐他这旧疾为何今次如此凶险。
却得来竹岐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眼:“他这是要去鬼门关走一遭的。”
此刻燕君尧静默地坐在那,似乎是在想如何开口,半晌从枕下拿出一把匕首递给长疏。
因多日病重,他的眸子深陷,看向她时却有种坦然的舒逸。
“明日进宫你带着这匕首。”
长疏不明白他意欲何为,只能沉默接下,却没想他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转而看向竹岐。
“无论明日发生何事,一切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