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连喊了好几声苏祈春的名字,苏祈春一概没有听到,他生气地大喊:“纤纤小女郎!你这是用完爷爷就忘了爷爷是不是?!”
苏祈春缓过神来跟老人说:“爷爷,纤纤没有,纤纤要走了,等治好了山哥哥的病,我回来给你养老送终。”
老人愣了一下,嘴角滑过极轻的颤抖,“我才不要你给我养老送终呢!老头子我要云游天下,四海为家,谁都找不着我哈哈哈!”
风雪愈胜,苏祈春缩了缩脖子,拍拍老人的肩膀,“好啊,那爷爷,我们江湖再见!”
老人不说话,但又好像已经说了千言万语,他佝偻的身影在风雪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苏祈春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将目光从老人身上挪开,落向身旁的陆之山。
此次路途遥远,两人并未借用轻功这种取巧的法子,而是乘上了一条大船,大船顺流而下,一路向北,路过各样山川风景,碧波苍天。
越往北走,天就更加冷起来。
这一日,扑簌簌的雪粒子透过冷灰色的云层落下来,落得满船都是雪,因着船上多是从南方到北方采买的商人,对这般冷并不熟悉,故而一个个都待在船舱里不敢出来。
苏祈春也不例外,她窝在甲板内,紧挨着火炉,一张小脸儿被火烤得红扑扑的。
火炉上还烤着些橘子龙眼之类的,火苗滋滋地燃烧着它们,时不时发出些噼啪的响声。
陆之山摸到一只橘子,橘子被火烤得烫烫的,一剥皮,温热的汁液便顺着陆之山的指尖流下来。
苏祈春瞟了一眼,自然而然地张开嘴,橘子酸甜的汁液便在嘴里爆开。
她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
“砰砰”
一阵敲门声传来。
陆之山循着声音打开门。
“叨扰了叨扰了。”门外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弯着腰身,慈爱地笑,“我家女郎喜得佳婿,特命我来给船上乘客送些瓜果糖糕,一起沾沾喜气。”
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篮子,里面红红绿绿装满了喜糖。
苏祈春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望着那篮子里的东西垂涎欲滴。
“谢谢奶奶。”苏祈春毫不客气地接住,又问:“这是哪家的喜事呀?真真要恭喜了。”
那老奶奶瞧着苏祈春乌黑的眸子,甜甜的笑,心里更加喜乐了,“我家女郎名叫婉君,是南方人氏。”
“婉君姐姐!”苏祈春惊呼,没想到在这条船上,她竟遇见了婉君姐姐。
婉君也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苏祈春,真是缘分难定,谁也想不到会在何处,又遇见谁。
婉君忙问苏祈春为何在这儿?
苏祈春便将这一路上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婉君听完这段曲折,又心疼又高兴。
“真不容易啊!”婉君心疼地握握苏祈春的手。
苏祈春倒不觉得有多不容易,有多难,但教婉君这么一说,她忽地心里酸酸的,过去几日的心酸一连涌上来,让她止不住地泪眼朦胧。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纤纤还没来得及问,婉君姐姐怎么在这儿?怎么又喜得佳婿了?”说起八卦,苏祈春可是当仁不让。
婉君羞得脸红,半推半就地说起来。
原来当时苏祈春替婉君治好病后,原来说定的夫家传出些不堪的事情,那夫婿本榜上有名,是要入仕为官的,谁知一日眠花卧柳,竟害得那女妓身死,虽说后来查出并不是他的过错,但他流连妓院之事也已人尽皆知。
婉君自幼克己守礼,心中也有一腔自己的所思所想,她这辈子的如意郎君绝不能是如此作风。可婉君父母宁死不肯退婚,婉君无奈,只得携着奶妈逃出。
“也是在这条船上,我遇见了他。”婉君拿眼瞟着站在屏风外的那个高大男人,“他虽是个江湖客,也没什么钱,但心正行端,待我也好,我……很喜欢。”
苏祈春听得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喜欢这个词,第一次是施清荷说的,她说她非第一剑不嫁,第二次就是这次。
这两次,她们说起喜欢时,目光都那么坚定,好像喜欢是一件特别吸引人的,能给人力量的事。
“恭喜呀,婉君姐姐。”苏祈春握住婉君的手,笑个不停,从心里为她高兴。
婉君的脸更红了,苏祈春曾听说过,女人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她脸红的时候,她此刻觉得这句话说得真不错。
“哎,对了。”婉君忍着脸红,说起另一件事,“我夫君曾去过常春县,不若把他叫过来问一问,从何处能找到这半苍。”
“那太好了。”苏祈春答。
婉君的夫君听了来意,笑道:“这你们算问对人了,常春县盛产半苍,但方才在外面,我瞧那小兄弟的伤势,非千年的半苍不可。这千年的半苍难得,常春县只有曲家才有。”
苏祈春猛地抬头,出声道:“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