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德双手合抱,便将那台木质纹理外壳的座钟抬离地面。
那十分轻松,仍有余力的样子,让诺卡有一种这台钟似乎只是用纸板拼接起来的道具的错觉,连小孩都能一手一台搬运它。
维尔德将这台许久没有离开过土地的座钟重新放回地面,激起一阵高不过脚踝的灰尘。它背后那面被隐藏起来的墙壁也显露在众人面前。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魔法,但它带来的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虽说那些魔力光点是如此的显眼,如此的令人无法忽视,占据着人视线中最重要的位置,但他仍然能够摒除光粒的影响,看到那面墙壁本来的形貌。
或许是因为座钟的保护,这块长久不见阳光的墙壁显得要比周围的颜色更加明亮。就像深夏与早秋时叶片的区别,虽然都是绿色,但只要放在一起对比,就能发现时间遗留下的浅淡的黄。
而那块光点集中的地方,和周围的墙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同样的纹理、同样的颜色、同样的被时光侵蚀的程度,如果不是这些光点固执地附着在那里,高调地不断闪动,想要找到这处小小的机关还要费上不少心思。
“这可真是方便的法术。”摩恩看着维尔德移开墙皮,露出后面那个已经变成萤火虫灯笼的机关,“亚当斯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就职诺克特的警探?”
“我以为我的身份是一名贵族。”
而且还是一名十分好运、不学无术的贵族。
怎么看都不是一名警探的好人选。
“其实这项工作也有许多的贵族。”摩恩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如果您更喜欢冒险者的生活,那也没事。”
毕竟王城那种地方,随便拉住一个人,那个人是贵族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如果警员同样拥有贵族身份,那工作进行总能顺利一些。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在里头混日子的家伙也不在少数,毕竟对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个把孩子塞进去的好去处。导致明明是伊斯格勒的王城,在办案能力上甚至可能比不上某些小地方。
但他也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拒绝之意,他本也只是提上一嘴而已,对方如果不愿意那也没什么关系。
维尔德已经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摸上那处机关,摸索着向上扳动。原本附着在上面的光粒就像是受到惊扰一样,从开口处涌出,像是吹起一阵冰晶闪烁的微风,拂过精灵的面庞。
随着机关启动,齿轮转动发出的细微“咔哒”声从地板底下传来,就像他们唤醒某种沉眠的生物一样,此刻正在他们脚底下颤动,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
还好,机关制成的生物没有什么睡回笼觉的习惯。
原本还是闭合在一起的地板,在曾经埋藏的机关牵引下,渐渐翘起,如同门板一般张开,露出一架狭窄的梯子。
不过也能说这是张开的嘴巴,而他们马上就要往它喉咙里走。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的?!”
围观了全程的巴维尔仍旧有些不敢置信,他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都没自己大的女孩,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条密道的。
那种神奇的寻找方法可以先放一边,但另外三人明显是在这个叫梅兰尼的女孩的提醒下才意识到这条密道,然而对方却像是明知道有这么条密道,然后才开始寻找。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即使知道这样不好,但某种怀疑的种子还是落在了他的心里,告诫着他要提防和注意面前的女孩。
而且,他忽然意识到,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个队伍是怎么组成的。
这个女孩似乎原本和他们的任务无关,完全是因为他的疏漏才让她加入进来。
可这样又多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女孩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异样的熟悉?
不管是提醒他们注意失踪案,还是找到这条密道,都太过凑巧了,就好像她很了解这一切。
难道对方本来是“暗洋”的人,因为某种缘故决定投诚,于是加入进了这只队伍?
这并非是种臆想,在出发前他还是从团长那看到了些许资料。
虽说至今也没人知道“暗洋”这个组织的全貌,但他们这些作为邻居的教廷骑士,还是找到了些许线索。
比如头目对待手下人的残忍与冷酷,又比如他们会利用孩童,利用人们的善心来实施犯罪。
如果不是碍于七塔联盟,米伊骑士长可能早就冲过来捣灭他们,而不是等到现在,靠着伊斯格勒来牵制七塔联盟。
梅兰尼不知道巴维尔在想什么,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刚刚还在被他训斥的教廷骑士,忽然发生了变化。
装作像是在踢灰的样子,梅兰尼往摩恩那蹭了两步,语气十分随意地回应道:“很显然这位萝丝女士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一位不那么好的人显然需要一个秘密空间来藏好自己的秘密。”
“就这样?”巴维尔也搞不清这个答案是令自己失落还是欣喜,他只能困惑地说道,“如果她不是往地下藏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