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们的团长呀。”米伊理所当然地说着,“你们的档案我都需要查看的啊。”
对方脸上那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以及那太过自然的诉述语气,让巴维尔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的问题太过浅显,以至于自己的团长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像这是一个无需说明的事情,如同四季轮转,日升月落,人们完全不必去询问这些神明定下的规律。
不过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可能并非是这样。
“教廷骑士的档案上会写这种事情吗?”
摩恩感到有些意外,他可不知道教廷还有窥探人心的能力,连未诉说出口的想法也能知晓。
人心是如此的复杂,就算是德维恩那个善于洞察人心家伙,也不敢说自己能够明白哪一个人的所有想法。即使如此,也足够他作为一个占星师,为众多的人作出那些似是而非的预言了。
如果教廷连人心中最为隐秘的事物都能够知晓,那也无愧乎是神迹了。
神……
虽然他并不真的认为会有这样一个家伙存在,否则威兹德为何还没有变成教廷所宣扬的乐园?但……谁又能保证没有这样一个存在呢?
或许祂并不是教廷所宣扬的那个神,但人们总是在苦难之时会希冀某个更加高贵的存在来拯救自己,向那不知名的可能祈祷。
哦,德维恩可以。
摩恩平静地想着。
占星师都是一群不敬神的家伙。
“当然不会了。”米伊回答着摩恩的问题,“这种档案只会写人的生平,这种事情怎么会被记录在上面?”
“可是……您刚刚又说……”
巴维尔只觉得自己被弄晕了,不明白团长为什么提起了关于自己父亲的事,却又说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但又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屋外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如此温暖,自己目光所见的一切又那么清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一个杂乱无比的梦。
“你的档案里不是写了你的出身地吗?”米伊仍旧是那带着困惑的语气,“知道迪尔博德手下的鬣狗到过那里之后,这种事情不是很明显吗?”
听着米伊用如此自然的语气将那个名字用作前缀,连摩恩都有一瞬开始怀疑是否有另一个被叫做迪尔博德的人。
虽然德维恩,也偶尔包括自己,都要时不时腹诽一下这位贪婪成性、灵魂恶臭的前任教皇,但从一个教廷骑士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就比较令人惊奇了。
可是转念想到对方的称谓,这似乎又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你完全不用去求证。虽然他们人都已经死了,但很明显就是他们做的。”
“可他们是教廷骑士,是神指名的骑士!”
“嗯?”米伊歪过脑袋,显得十分不解,“可你也当上了教廷骑士,难道你听到神的福音了吗?”
“我……”
巴维尔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他也只能虚弱的诉说自己的身份,以此来作为辩驳。
“我还只是实习骑士……”
“可我也没听到。”米伊稍稍回忆了一下,接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一次也没有。不管是训练的时候、洗澡的时候或者是睡觉的时候。”
“一次也没有。”
“那只不过是他们用来骗人的说法而已。”
摩恩用和巴维尔同样惊异的眼神看着这位骑士长。
该说不愧是狂人米伊吗?在一位教廷骑士的骑士长说出这种近乎判教的话作为对比来看,将同僚称呼为鬣狗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威兹德有如此大的土地。
出身于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人都能加入教廷,成为教廷骑士。这么多文化甚至连语言都不同的人,除了聚集在神的荣光之下这一个共同特点,在其他地方也想要统一就有些困难了。
就连教皇都不能说这些拱卫教廷的武装力量能够安稳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心平气和地谈论下一年用于各处的资金问题。
哪一任教皇都不行。
虽然没有流传出来过,但教廷骑士各个骑士团之间,相互之间取一个不那么好听的代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反正摩恩也没少从德维恩那边听到这种事情。
不过,将教廷所宣扬的“神的荣光的传播者”这种话语驳斥为骗人的说法,这种话摩恩也没少从德维恩那边听到。
和摩恩还有心思思考这些德维恩的“渎神”话语相比,巴维尔就只剩下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都暂时忘记了自己父亲的那些事。
作为一个一直被告知教廷骑士沐浴在神的荣光之中的人来说,这种说法无异于是对教廷和神明的侮辱,是对于他信仰的践踏。然而现在说这话的却是米伊,他这支骑士团的团长。
“团,团长……”巴维尔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甚至说不好那是因为愤怒还是惊惧,“这,这是渎神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