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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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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适看向榻上的人,即便依旧戴着面具,却掩不住脸上苍白的容色。往日所有的张扬与明媚,在此刻江岑许阖眼昏睡的时刻,仿若都变成了飘渺刺痛的残影,像是一场虚假的幻梦。

心跳忽地一滞,方才江岑许将她推开受伤倒地的画面再度袭来。

“薛待诏?”临辞见薛适一直站着不说话,不由出声唤道。

“嗯……好。”

薛适稳了稳心神,出了刺史府,往请愿寺走去。

路上,她忽地想起自己刚来长安时的心境,只觉成天活得提心吊胆,每次生死边缘都有江岑许随时等着推她一把。

可如今走来,每一次生死关头都站在她身后的,其实一直是江岑许。

甚至于不知不觉间,她们的生死也绑在了一起。

薛适不想坐以待毙。

既然江接今日出了手,她更要尽早帮着江岑许调查清楚冰心笺上的事:江接、清缘住持、长临书院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在计划什么?密咒又是何意?

而这三者,显然请愿寺对于薛适来说更熟悉,也更方便打探消息。

思忖间已经回到了请愿寺,薛适一进来就在寺院的石桌前看到了清弥法师。

他没有和寺内其他僧人一般穿着统一的僧衣,而是一身简单的蓝色布衣,此时不知伏在桌前写些什么。

远远看去,整个人气质简约而清润,比起清缘住持的高深莫测,二十出头的清弥法师倒更像是一个留宿寺内的普通书生。

“清弥法师,这是我和二皇子这几日写的一部分内容,您看看涉及佛骨事宜的地方哪里需要改动?”薛适将写的赋递过去,想着以此切入,过会儿打探消息也不至于太刻意。

清弥法师虽有些意外这么晚了薛适还特地跑来,但并未说什么,他细细翻看着,视线落在某处时,眉毛忽地蹙起,似是不虞。

“‘众书生为贺佛骨事,特至请愿寺谈师论道,以增学识’这里,贫僧以为不可。”

“法师但说无妨。”

薛适暗暗弯了弯唇。

这句其实是薛适故意后加的,因为她记得迟何曾跟她说,清弥法师一向不喜长临书院的人总来寺里,如此引清弥法师对此句不满,她也好多问问关于长临书院的事。

清弥法师沉默了好一会儿,见薛适一脸认真虚心求教的模样,到底还是开了口:“薛待诏来的时日短,所以有所不知,如今的扬州早已不是当初的扬州了。

城中百姓本就极度信奉佛法,读书人不学习,农民不劳作,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求佛请愿上,如果你和二皇子的这篇赋完成,届时人人传阅,那么也许不仅仅是扬州,整个大益都会开始过度痴迷佛法。

如此下去,无论普通百姓还是文人,慢慢思想变得僵化,正常人反倒成了异端,那样的景象……”

清弥法师没再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

如果天下变成此番模样,正常的信仰寄托变成禁锢的枷锁,所有法度将成为空谈,甚至皇权都将被架空。

薛适初到扬州时,只觉城内百姓信佛氛围浓厚,却未想到这样的美好与虔诚,原来已经逐渐异化,背离了最初的意义。

她由衷地朝清弥法师钦佩道:“法师比起所有人,更像为国为民的读书人,我会谨记法师的顾虑,删去此句,也会注意之后的行文。”

清弥法师眸光微闪,只道“不敢当”。

“不过……清缘住持也是如此想的吗?”

薛适渐渐引出真正的话题,“毕竟长临书院和请愿寺交好的契机是源于三年前瘟疫一事清缘住持的仁心,包括如今城中百姓对请愿寺和佛法的过度依赖,也是从那件事后开始。而且,似乎直到现在,清缘住持也与长临书院的书生们关系颇为不错?”

清弥法师看着薛适,良久,微微笑了笑:“薛待诏是在套贫僧的话吗?”

“怎么会,只是为了写赋,多了解一些,总归会用到的。”薛适弯眼笑着,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薛待诏不愧是五公主身边的人,说的话都差不多。”

薛适微怔,这话的意思是……江岑许先前也问过清弥法师这个问题吗。

清弥法师倒没继续在这方面纠缠下去,只道:“虽然这件事上我与清缘住持意见相左,但我始终很尊敬他。三年前瘟疫的事,他救了很多人,也包括我。”

“嗯?”薛适一愣,还想再问时,突然被迟何急切的声音打断了。

“师傅师傅,住持叫你去商议大祭礼需要准备的事宜。”

记得先前飞花令上有小和尚说大祭礼要选住持,薛适便也不好再耽误下去,而且她一出请愿寺,就觉得有道幽怨的目光在暗处紧紧盯着她,便别过清弥法师和迟何后立马回到了刺史府。

江岑许依旧昏睡没有醒来,薛适坐在床边,只觉脑中一片混沌。

从清弥法师这儿虽然知道了些新的事情,但好像对她们用处不大。

经历了刺杀,又往返请愿寺和刺史府几个时辰后,现在已近子时,但薛适仍没有丝毫困意,她拄着下巴静静看着江岑许,希望她能快些醒来,她也好把和清弥法师说的这些告诉她。

正想着,脖颈忽地一沉,猝不及防的疼痛和着昏睡的感觉霎时袭遍全身。

薛适死死握紧拳头想要撑起身上的力量,却还是没抵过,视线逐渐朦胧,松松歪倒下去。

但在额角磕到床沿的前一瞬,榻上响起一声轻微的窸窣,继而一抹微凉落下,被她枕在头侧。

江岑许从床上坐起,被薛适枕着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下移至后颈,另一手揽过她的腰,俯身将人从床边捞到了榻上,又将被子轻轻给她盖好。

“殿下,那之后薛待诏去请愿寺找了清弥法师。”方才站在薛适身后的临辞出声道。

“我知道了。”

“还有,你下手太重了,对她仅此一次。”

说话间,江岑许已换了身黑色夜行衣,只是目光却朝床上的身影一凝,见她睡得安稳,才闪身跃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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