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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蔓天地网祭心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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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有办法了!”

原来是之前的那个地陪同学,这几天有跟随一个跨境的旅游团在国内领队,他托关系给孔令麒蹭了两个座位,先飞东京再转上海。

连续担任两天专职司机的孔令麒,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躺椅子上睡着大觉赶路了。

冬季的太阳落得早,阴沉的天空银絮纷飞,帐外铁笼的灰兔不由得缩成一团,眯上了滴溜溜的圆眼睛。

出膛子弹一般的驯鹿车顺坡穿越,套娃造型的程蔓默默蜷在父亲身边,眼角的清泪早已凝霜。

离生死难料最近的上一次,还是在西伯利亚的那个无尽黑夜。

如今一梦方醒,两个亲人在不同的时空相继远离,纵使她再冷血无情,也难逃破防的赌局揭晓。

把她载至村口,程三民立刻掉头就走。

像不分场合挂电话的意外又不意外一样,雷厉风行的操作从不为现实牵绊。

厨房里的马春梅忙着撸袖做饭,她没敢声张,换好衣服又悄悄去了俄货店。

打量店内琳琅满目的北国特产,怀念圣彼得堡的光辉岁月,她感慨万千,却束手无策。

门外传来停车的动静,程荞领着程菽急头白脸地奔进来。

“人齐了,说吧,怎么的了?”

秋叶原的买手店熙熙攘攘,手办砌成的围墙下,宅男宅女们流连忘返,各式cosplay的角色仿佛架子跳下的鲜活造型。

孔令麒反常地倒背双手干过眼瘾,那些五彩缤纷的人物,忽然间就灰暗了许多。

慢悠悠溜达宝库的他,宛如徜徉多比设计界面的智能家居乐高大厦,那是他心灵虚实交汇的梦幻珍岛。

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仔纸片人,嘻嘻哈哈地追逐打闹,穿着正常的他夹杂其中,愣是变成了最异类的那一个。

眼花缭乱的扭蛋机之一,他默默塞进了祈福的硬币。

拆卸包装盒的手指恍如排雷剪线,颤抖似拨弦,两耳闻浪霆。

揭开真相的顷刻,眸底的倒影已逐渐沉没于汹涌的潮汐中。

完成父母归家副本打野的程蔓,也不打算去民宿了,顺势在小院安顿下来。

同学群里活跃玩家的新任务提示,尤其是暗示程蔓惊喜空降的凌飞还有赵晓默这俩知情者,屏幕前的她和田克俭都脚趾抠地了。

“那我们……还要去参加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和豆豆打算今晚先到那熟悉一下地方,她的情绪没那么激动了,也答应不戳穿,你明天早点过来就行……”

“或者,我可以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照顾好孩子。”

聊毕家事的她又转战秘书的频道,可廖然依旧杳无音信。

自孔令麒负气告别,他还真信守绝对不会主动发消息的承诺,她当然更拉不下脸去认输示好,还损失了一个不情不愿的猝吻,这个死胡同注定走不通了。

聚会开始前半小时,大厅里的一家三口各怀心事,但终究达成了共识。

田爽替他俩隐瞒到散场,条件是过完年后把抚养权交给田克俭。

“你如果反悔,我就找园姐赵阿姨他们帮忙。”

“这是事实,你抵赖不了。在上海不是什么新闻,在这里可是重磅黑料……”

“我也不想闹到这种程度,大家好聚好散,点到为止……”

这谈判手段简单粗暴,师从何人就不必细品了,除了全盘接受,她还有其他周旋的空间吗?

“咱们三个拉钩。”

田克俭绷不住了,下意识伸手配合了表演。

她没想到相当严肃的谈判是这么一个幼稚的结尾,但情有可原,只得应允下来。

当天晚上,餐厅的用膳规模空前庞大。

东北接地气的酒席文化,跟上海的精致拘束完全不同,素日不食人间烟火的程蔓,也被这社牛的氛围感染现形了。

觥筹交错的云霄上下雷鸣雨泼,饭量有限的田爽撅嘴伏桌,和一株遗忘在局部滋润角落里被晒蔫的小苗别无二致。

在她看来,这里就是一座皮影戏的乡间舞台,表面上你来我往、热闹非凡,实则人人皆为手脚缚绳的提线木偶,唱腔动作已刻在戏本之中。

这一幕剧也改编到了年夜饭桌上,只不过程菽早就和父母和员工打了招呼,让廖然藏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后面才补摆酒菜单独会见。

可惜程蔓是一秒都不愿意呆在这尊吞金兽里,吃完就匆匆拉着田爽驾车回家了。

大年初一的鞭炮锣鼓与鸡鸣狗吠此起彼伏,对于自律早起的程蔓来说,这些比飞机汽车的引擎霹雳动听数倍。

自幼驯化的田爽也没睡多久,和程淼一起拜年领完红包,小姐俩肩并肩结伴滑雪去了。

东叔一大早发来了新年祝贺,她借机问了一下有没有孔令麒的消息。

“他今早是来给我道了祝福,道歉说没能办成事……”

“有说他去了哪里没?”

“没有……”

提及廖然,东叔眨巴眼睛琢磨半晌,还是没记忆。

回忆孔令麒几次欲擒故纵的套路,她怀疑廖然是不是和他合伙躲起来了。

思前想后,她可算在问候方面积极了一回。

“孔先生,新年快乐。”

万恶的红色感叹号没有冒出来抢镜,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他的回复居然来了。

“程总,新年快乐。”

“你已经回上海了吗?”

“看情况。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在上海,我想和你约个时间见面聊聊。”

“现在不可以聊吗?”

“有些话当面聊比较好。”

“没有这个必要吧,我这样的loser哪敢再赴一次您的鸿门宴?”

“这么说孔先生是一定要拒绝我了?还记得咱们闹掰那天,你是怎么住的酒店吗?”

对面顿了顿,继续吐着聊天泡泡。

“肯定是我自己住的啊,登记的证件手机号都是我的……”

“那房费呢?”

冷不防哑火了半天,他似乎掉线了。

“找不到付款记录对吗?在我这里。”

账单明细的时间地点分毫不差,他大概节奏有点乱了。

“你那晚喝多了砸别人的车,当街耍酒疯,还差点冻死在路边,是我帮你赔钱开房的……”

“……我怎么没印象?”

一张照片加载出来,点开一看的他立马目瞪口呆。

那是自己裸睡浴缸的私密照。

想起那个吹牛搞定她的视频,还是杜一鸣偷偷发的,倘若这个也在公司内部传开,别说公司,自己都不用在圈里混了。

“孔先生,你我都不是傻子,多说无益。”

“你大可不必担心铁锅炖事件梅开二度,我也不希望用这样的下三滥伎俩毁人名声,只是证明我送你回酒店确有其事……”

“你考虑好了,告诉我就行。”

不料这场看似她掌握主动权的博弈并没有鸣金收兵。

“程总倒是提醒我了,我也有点东西想让你过过目。”

另一张黑糊糊的照片弹出来,她刚查看原图便瞳孔地震了。

这是俩人嘴对嘴定格的世界名画!

“温馨提示一句,完整版视频在我这里。”

“事发当时谁先耍的流氓,不用我复盘了吧?”

着实未曾想被反将一军,相比他名扬上海的夜店人设,这个猛料要是外流,她的清白也有口难辩。

往常她无畏任何要挟,那是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问题是这个误打误撞的吻,无论全程怎么解读,自己是洗不清动机和效果了。

“……既然如此,那就各退一步。你要我怎么做才能答应邀请?”

“你对多比造成的伤害,远不止饭桌上把责任推给秘书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么简单。”

“我已经开除她了……”

“程总纵横商场多年,你认为这就是解决问题的答案吗?”

“但我没有写错一个字,要我为你撒谎,纵容你继续诈骗融资,这个原则我不可能破。你就算把视频传到卫星上,我也不怕。”

“程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求过人,至少我对待客户还是资方的态度,从来不会是这种嘴脸。”

“你是资本家,有钱任性的主,关注的是最后坐享分红就可以了。”

“说到底只有财务你最熟,企业各部门怎么运营、员工在业务上的顺利坎坷,在你眼里都是多余的东西。但凡一个企业失去你吸附攫取的能力,你会迅速全身而退,寻找下一个值得追捕吃肉的猎物。”

“你女儿学习不好,顶不住压力离家出走,看来根本不是小孩闹脾气,是量变到质变的必然结果。”

“廖然有幸提前逃离你即将控制的魔掌,我是真心佩服他的预判。毕竟要再不走,你这样财大气粗的人动动手指,分分钟就能把一个看不上又怕资金白花的公司打下地狱。”

瞄过一行行犀利带蓝的文字,正欲辩解的她还是词穷了。

“那还是改日再约吧,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教,不劳孔先生费心了……”

“程总是不是又在想,我一个没有孩子的人不具备讨论这个话题的资格?”

“但我当过孩子,偏偏是和你女儿一样不被你看好的那类孩子。”

“将心比心,你是这样的孩子吗?真的明白家庭教育和经济事业的投资联系吗?”

其他群里不时蹦出的红包通知,呆滞良久的她反应过来,仓促塞了笔数额不小的礼票打算曲线救国。

然而这次是真的引爆了原子弹,那朵扎心的鲜红蘑菇云倏然升起,还是令人备受打击。

她气恼地埋进枕头自闭起来,恨恨吐槽遭这俩一丘之貉戏耍的不愉快。

梳理完一长串的聊天记录,不可否认的是孔令麒完全踩中了她多年来的旧伤。

资本家的确不能和手底下的员工共情,没有剩余价值的工具,显然是要面临淘汰抛弃的命运。

田爽这座校内校外全方位开采的宝山,肉眼可见地枯竭下来。

不管金矿或是煤窑,无数深井均已掏空,必须封厂整顿、养精蓄锐,也许未来还尚存一丝希望。

根据孔令麒的话语,他应该没有回上海,专等自己愿者上钩。

今日这番试探,可谓一石二鸟,既给廖然通风报信,又替自己鸣了不平,敢情这家伙也不是个彻底的蠢货。

估计他们两个凑一窝了,只要盯牢孔令麒,和尚寺庙哪个都跑不掉。

当务之急,她要尽快赶回上海,重拟抚养权变更的补充协议。

这是今年最难的项目,合伙人筹备了无数年,却是要特地盼她退让核心王位。

一则削弱了她在项目全程的权力,二来调换了业务输出与供资辅入的对象,极其讽刺的是,这份残酷的卖身契还是叫她来写。

这个字万一签了,岂不跟自己口口声声撵孔令麒下课一个下场了吗?

但田爽昨天就去了哈尔滨,姥姥姥爷再熟,难免是母亲的战友,不能贪恋动摇军心。

瘫坐炕沿的她眼神空洞地仰望着天花板,曾经也是个巴不得一秒不差远走高飞的独行侠,为什么感觉会区别这么大呢?

雏鹰离巢的自身原因,是绒羽化翅的定局。

动物界很少存在反哺尽孝的设置,且优先喂养强壮幼仔,因此互断缘脉不足为奇。

同样的公式以人代入,随机元素可就计算不出来了。

一边后悔结婚生子,一边拴遛执线风筝,矛盾循环无解,负担遥遥无期。

她突然觉察到,一股和工作压力截然不同的神秘蛮劲,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从不投降的剽悍雄心。

那种弹簧般反向亢奋的气势,似釜底抽薪一样隐隐扑腾摇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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