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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蔓联雪中悍麒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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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守双方明暗拉扯进行时!!』

程家今晚的炕头上,裹着被子翻来覆去的马春梅久久没有入睡,心里一直在反复念叨着白天两家发生的争论。

孔庆杉虽然一副笑面虎的嘴脸,可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只是各人理解的方向不同而已。

孔令麒再怎么没出息,至少做到了不靠父母拒绝盲宠,这一点程菽是真的比不了。

要论门当户对的讲究,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也不无道理,一帮聊不到一块的穷亲戚打起交道的确难度很大。

但是这么多年了,程蔓和他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彼此都认可的人,说放弃就放弃,谁又舍得呢?

发愁的她听到里屋隐约传来程三民的呼噜声,暗暗骂了一下这个没心没肺的老家伙居然还睡得挺自在。

田爽翻身过来,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姥姥,您还没睡啊?”

“睡不着啊……正担心你妈和孔叔叔这桩事还能不能成……”

“我也很担心……我妈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可是认识他以来,都没有见过他失态,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好怕他回不来了……”

“别说傻话,他这么好的人,老天都不愿意让他走的……特别是你妈,居然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姥姥肯定会同意他俩在一起的,放心吧!”

“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他吧……”

“好啊,一起去。早点睡吧……”

相继重新合眼的俩人,却依然怀着各自的心思牵挂不已。

这一晚上,别说她们睡不着,程蔓也没好到哪里去。

意识混乱的孔令麒大半夜在自己的梦里不停挣扎,费劲的喘息感觉输送的氧气下一秒即将耗尽。

拼命用双手捂着脑袋躲闪着什么,扎针的手背已经开始渗出了血珠。

程蔓想压住他不安分的躯体,然而力量上的悬殊屡战屡败,好几次差点被他踢着。

印象中她只记得他在路边断片的疯狂,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赶来的医生迅速检查了一下,几个人联手半天使劲控制住,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才勉强结束了这场激烈的对抗。

高烧还没有完全消退,看着医生擦去溢出的淡血重新埋好针头,还沉浸在担心受怕的程蔓询问起了具体情况。

“根据病人白天遭受的刺激,现在是在潜意识里产生了反抗的想法。还是得注意静养,尽量安抚好情绪,先等肺部的炎症解除退烧再做其他治疗。”

送走医生的程蔓强打精神给他擦去烧红的脸上挂着的汗水,突然听到面罩下响起了低沉的呜咽声。

他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一直在往前面注射镇静剂的地方摸,估计是药物吸收引起不适了。

“别动,小心感染,让我看看……”

微微泛青的针口倒是没有浮肿,她拧了一小张热毛巾,叠好敷在了那块区域上。

“睡一觉起来就不疼了……”

刚想替他拉好衣服,她的目光停留在了裤腰附近一些浅浅的疤痕上。

这些都是小时候遭受暴力的残酷记录,刚才那些下意识的防御表现,会不会是以前的噩梦又重现了?

她不忍心再去回忆了,固定好毛巾后盖上被子,在他呼吸有所平稳的侧脸轻轻拭去滑落的泪滴,也满含忧虑地在一旁躺了下来。

第二天接近中午时,退烧的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血丝未散的眸中暗淡无光,对程蔓的问候也只是敷衍了事。

除了喝下一些温水服药,他的嗓子里仅剩未愈的咳嗽,什么话都不肯说。

马春梅和田爽带着熬好的营养粥和补品前来看望,他最多是抬起头挥挥手,其余时间都在昏睡。

见他状态实在不行,马春梅也不再打扰,把上山干活的程三民委托的语音给他听了一遍,表明了程家同意接纳他的意愿后想带田爽离开,她却执意要留下帮忙。

盛了半碗热气腾腾的粥,迷迷糊糊的他在程蔓的呼唤中醒了一会。面对香味扑鼻的食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反而差点呕吐出来。

俩人手忙脚乱地给他收拾着,无奈看着他简单饮了几口开水又倒头睡去。

走廊上,田爽托着下巴静静地盯着捧起饭盒的程蔓在干饭。

“你老看着我干嘛?”

“在想过去你生病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照顾你的……”

程蔓愣了一下,回头瞅瞅屋里,又继续嘴里的动作。

“现在得照顾他了……医生说,他是肺部感染加上轻微脑震荡,现在情绪也不稳定。等到能下床了,还要看看有没有影响到什么地方正常活动的……”

“我知道,我能理解他。”

“你又没有受过这样的伤,怎么理解的?”

“为什么要受同样的伤才能理解?他是家庭暴力的长期受害者,现在连成年之后的事业感情都还要受到家长的干涉。他为了我们用自己的爱心付出多少,我们也有责任去给他拥抱,帮助他摆脱精神上的束缚。”

“我们两个这么多年虽然相处得并不算很快乐,至少我还能心甘情愿叫你一声妈;他是被迫维系这段形同虚设的亲情,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却还要被残忍地击碎梦想,而且是亲口拒绝,强行把我们从他的世界里推开。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才是更痛苦的……”

思索中的程蔓也渐渐吃不下去了。

他第一次想放手,是在那个大战前夜拽住了欲擒故纵的自己。

明知孤军上场会输得一塌糊涂,仍然不愿意麻烦连累她。

这一次是对整个程家婉拒止损,一旦两家正式结为一体,孔庆杉就会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团队去同等对待。

至于是领域上的钳制,还是舆论下的压力,就不得而知了。

当务之急,和孔庆杉二次谈判依然是最重要的事。

不仅仅是为了治愈孔令麒的顽疾,也是保护程家免遭暗算的措施。

“豆豆,妈妈问你,不管孔叔叔以后会怎么样,你都愿意让他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愿意。他想让我叫哥哥,我知道他可以叫叔叔。总有一天,我会名正言顺地叫他爸爸!”

程蔓忍住眼泪,把田爽揽在了肩头。

“妈妈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还没有那么容易……就像你说的那样,孔叔叔替我们付出了太多,他值得被尊重和爱。为了他和我们,还有姥姥姥爷他们几家人的名誉,你可能要陪妈妈去打一次仗了……”

“我不怕,为了这场捍卫幸福的战斗,我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咱们拉钩,谁都不准认输退后!”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紧密相连,母女俩难得的默契在对方的眼中闪闪发亮。

俩人没有猜错,孔令麒确实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拒绝善意,只想让她们厌恶自己到放弃离开。

但是身体上的病情是装不出来的,眩晕的脑袋偶尔会出现幻觉,折腾得他坐卧不安。

情绪一激动又导致呼吸节奏紊乱,断断续续的咳嗽半天停不下来,胸口内外反复震得又麻又痛,宛如滚油煎熬一般难受。

食欲严重受到影响的他已经好几顿没吃了,只能改吊营养液来维持体能。

尽管春节期间有吃过不少东北的硬菜提前大补了一番,可也架不住身心内耗又断绝外源流逝的分分秒秒。

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床上躺着,可真正能安然入睡的阶段少之又少。

时常被往事惊醒的他有了神经衰弱的迹象,勉强支撑着看一段时间多比近期的运营反馈,搁下手机又老是想起父亲的恶言恶语,卡壳的大脑变得比之前更迟钝了。

田爽回去做作业了,有时会和二老过来送个饭看一下情况。

不过鉴于俩人目前的进展,大家还是心照不宣地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摆烂的孔令麒已经不指望此事有任何转机,每次懵懵懂懂地醒来,都是机械地配合程蔓服药,简单活动活动手脚。

当她坐在床边时,他总是不知不觉靠在她肩上。

全程仍然是一言不发,只是单纯地贴近打盹。

即使是轻微脑震荡,恢复也需要保底卧床休息一周,何况他时断时续的易醒体质早已经不起折磨,所以她没事都选择陪伴在床头,哪怕是什么也不说,给予他足够的精神守护就很好了。

她表面上是在静坐,实则在策划梅开二度的谈判方案。

怕被他看见内容加重心理负担,她有意把书写的语言换成了俄文。

果然伏在她耳边的他不时朝屏幕上偷瞄一眼,但满屏的天书只让他本就迷离的脑子乱上加乱。

还在钻研流程的她,被一阵从背后传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他不断揉着眼睛和额角,紧蹙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怎么了,头又疼了吗?”

她赶紧存档搁了手机,转身去扶他躺下。

还晕着的他突然被放倒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揪紧了她的衣袖。

伸手托住他后脑尽量保持稳定,护着他慢慢仰卧回了枕上。

刚才看见的字母都变成了苍蝇一样盘旋在脑海中,耳边嗡嗡作响的轰鸣吵得他无法平静。

“没发烧,给你敷个凉毛巾吧。”

略带重量的抑制感稍微减轻了眩晕,脑壳里还是不太舒服。

“放松点,我帮你按一下……”

掌心抚平了有些杂乱的发顶,指头抵住太阳穴由轻到重均匀画圈。

“力度不合适的话可以说……”

他拼命咽下喉咙里翻滚的反感,配合着她的频率调整呼吸,喘急了还会带起几声无力的咳嗽。

看着他想咳又不敢用劲,她明白了住院这两天他其实一直在克制自己,清醒的时候是一副冷暴力的面具,脆弱的瞬间才暴露出渴望亲密关系的本性。

此时此刻愿意把视为首要防护的脑袋交到自己手里,久违的信任可算又回来了。

前两天她把这颗坠落弱水的孤心捧回正轨,现在也该将游荡三界的散魂召唤神位了。

比起之前给田爽做的香薰按摩,这里只有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加上无法保持规律的饮食,他的全身几乎都虚到了一定程度,还真不能下手太重。

他的思绪貌似没有那么飘忽了,歪歪斜斜地降落在了哈尔滨的俄餐厅。

从自己手中流淌的舒缓琴曲,褪去了爵士乐酒吧里的疯狂发泄,默默与现场食客融为一体。

指尖从耳畔至眉眼的弹奏,一段特殊的催眠旋律传达入骨,替代了萦绕神经角角落落的钟声。

疲惫不堪的脸上洒满了凝神的音符,前面痛苦的神情也逐渐缓和,直到完全卸下情绪。

终于,他进入了安稳的深度睡眠。

已经回暖的毛巾被取下,温润的唇轻轻拂过他微凉的额头和鼻尖,最后是透白的嘴角。

将被子小心盖上他肩膀,隐约听到棉布下几声肚子饥饿的低吟。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重燃对一切美好事物的热情,当初在酒店自助餐桌前多管闲事被胖子揪住,他无意间透露了自己也曾经是个两百多斤的虚汉,会不会是遭受打击暴饮暴食产生的不良影响?

而现在几乎等于绝食的状态,同样不是一个好的发展。东北目前天寒地冻的条件,他这体格哪是几瓶点滴能满足得了的,必须要尽快移走压在他心头的重负,帮助他真正补充身体和精神上的必备营养。

晚上田爽和黄毛来探望,送来的饭菜依旧是程蔓在吃。

面对削好递到嘴边的水果,他还是没有张口的意思,勉强睁着无神的双眼在浏览多比和相关资方的动态。

程蔓吃完饭以后,把田爽带来他的那只手环放在了枕边。

“孔令麒,我今晚需要回家一趟,你自己在这边呆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紧盯手机的眼皮颤了一下。

替他贴好手背上有点翘边的胶布,她弯下腰摸摸他的胳膊。

“今晚让黄毛值班陪你,别太担心多比的事了,不舒服就尽量睡会……”

他愣了好半天,还是没有任何言语,望着她带着和自己道别的田爽消失在了门外。

屋里陷入了尴尬的气氛,被安排的黄毛坐在对面,想看他又不太敢。

“黄毛,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感觉很熟悉啊?”

沉默两天的他居然吭声了,但音调沙哑又气弱,听着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头。

黄毛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你……能说话了?”

“我又不是哑巴……”

“那你怎么不和程蔓说话啊?她那么照顾你……”

“我没那个本事给她和她家里幸福和安全感……”

“她家都认可你了,怎么能打退堂鼓?你就不怕伤她的心?”

“我不能现在把程家拖进来受罪,让他们走我妈和我前两次爱情结局的老路……”

“但是按程蔓的脾气不可能放弃的,她决定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怕你爸使手段。这么多年来她在投资圈靠自己努力到今天,跟谁低过头啊,就别一直纠结那些和资本认输的往事了……”

他没答话,只是拿起了她留下的手环,黄毛上前帮忙戴好。

重启的窄屏上显示出身体监测的各项指数,心率偏快,血压略高,几乎清一色的浅睡期令人担忧。

“哥,要不起来走走吧,你这不吃不喝不睡觉的,身体都要坏了!”

“我一动就头晕……”

“要不给你切点冻梨?今天刚买的……”

“不行,我喉咙堵……”

他的声音越来越黏糊,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咳了起来。

黄毛赶紧扶他躺下,扯过被子匆匆盖好,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听完心肺量了血压,认真查看着体温和咽喉情况。

“感染期还没完全度过,现在开始有痰了。他有下过床吗?”

“没有,刚才他还说头晕……”

“目前是和脑震荡的症状叠加了,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

“全是浅度睡眠……”

医生瞄了一下手环上的数据,顺带检查了近期的营养输液清单。

“先帮他把痰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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