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平息之后,剩下的更多是纠结。
脑海里不断重复响起顾如意那天的话。
余宵他……
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宋渔不禁有些懊恼。
上次谈话时,她其实不应该那么无端专制地说了分手,起码得容他辩解几句。
死刑犯判刑前还有个辩诉期呢。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玫瑰花上,红黑配色,冷淡却又浓烈,亦如送花那人。
“唉……”
宋渔拨弄着花瓣,长叹了口气。
可他人呢?
-
辉腾集团总部,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曹特助忙迎过去,一边快步跟上,一边回报情况:“钟先生到了,正在办公室等您。董事会时间定在十点,有几位在国外不方便回来,这次将通过线上方式出席。”
一句话说完,正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
余宵稍稍站定,只留下句:“我知道了。”
然后推门而入。
曹特助盯着面前的门板,心中忐忑不已。
希望他的选择没错。
门内,一看到余宵进来,钟策立马站起身,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有两个我还没谈好,不确定他们会站哪边,现在发难并没有十足的把我,一旦失败,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甚至从此被踢出这个圈子。”
他临时接到通知,昨天半夜才落地。
余宵微眯起眸子,盯着虚空中一点,淡声道:“没时间了。”
他上次侧面借由宋渔的事对汪灿发难,才换得她松口订婚宴推迟半个月。
现在马上就要到了,他没办法再等下去。
“行吧。”钟策叹口气,把资料推到他面前:“目前我们手里只有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你爷……陆老爷子手里是百分之三十三,加上承诺一定会支持我们的,最多能占五十左右,但也不排除临时变卦的可能。”
“够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钟策嘴比脑子快,说完觉得不妥,解释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
余宵颔首:“我懂你的意思。”
虽然他并没有接触任何家里的产业,但他背后依旧是整个钟家,如果失败,所有人都会跟着一起完蛋。
短暂沉默过后,钟策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翻开资料把重点指给余宵看,上面全是他收集来得各家负面新闻和痛点。
以防万一。
墙上的挂钟嘀嗒转动。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是曹特助来提醒:“老板,各位董事都到了。”
余宵回复:“我知道了。”
钟策跟着站起来。
“你别去了。”余宵说。
钟策读懂了背后的意思,抬手重重按在他的肩膀上:“兄弟,加油!”
……
陆阳平看着向旁边侃侃而谈的年轻男人,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尤其是最近刚跟零时科技签下的那笔合同,帮助公司开辟了新的业务线。
大家纷纷夸赞道:“年轻人有魄力。”
“小余的能力有目共睹。”
“不愧是陆董的孙子。”
“……”
陆阳平微微一笑:“做得不错。”
余宵面色从容,幽幽问道:“所以,您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
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窃窃私语。
他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
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陆阳平知道自己养了头狼崽子,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将目光投向曾经共事多年的老伙计们,希望对方帮自己说两句。
结果其中两人直接装作没看见,倒是有几位说话了,但都无关痛痒。
陆阳平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上:“你还年轻,应该再多历练几年。”
余宵没理他,转而看向其他人:“在座其他人怎么看?”
刚才还很热闹的会议室里,骤然陷入一片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陆阳平脸色稍霁:“要不……”
“要不就投个票吧。”余宵打断道。
陆阳平愤怒起身,实木椅子被推得仰倒,“嘭”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我就知道你养不熟。”他浑身发抖,口不择言:“要不是当初,你现在还跟着你那个疯了的妈呢……”
众人窃窃私语。
陆董的这个孙子是私生子这件事,大家虽然心照不宣,但这样拿到台面上来说,到底有些不合适。
余宵脸色倏然变冷:“你没资格提她!”
当初要不是陆阳平突然出现,带去了陆宏达意外车祸去世的消息,非要把他带走,那他妈就不会自杀,他和宋渔也就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说不定早就结婚生子,像普通人一样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他阖了阖眼,淡声说:“投票吧。”
“我不同意!”陆阳平咬牙切齿道。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意见显得那样无力。
曹特助眼观鼻,鼻观心,迅速转换大屏幕。
陆阳平眼睁睁看着数字比例不断攀升。
他佝偻着背,失去了以往的凌厉,像是走到了风烛残年的阶段。
事情顺利到完全出乎余宵的预料。
商场如战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谁都想跟着一位英明的君主,这无可厚非。
会议结束,各位董事纷纷离场,偌大的室内骤然变得空荡。
陆阳平愣怔地瘫坐在椅子上,仍然难以接受现实。
“成王败寇。”余宵缓慢起身:“您老了,也该颐养天年了。”
他走到门边,再次停住脚步:“这就是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话是你当初对我妈说的,现在我还给你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厚重的大门缓缓回弹,即将关合的瞬间,突然传来一声撕心力竭地爆喝:“滚!!!”
然后迅速被挡住,了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