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日,士兵们已将城中病例悉数抬到了刺史府隔离,此时早已全府逃跑的刺史府邸瞬间住满了患者,宋医师带着数位徒弟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在府内着手救治。
城内未发病的百姓亦是自觉听从指令,皆在自家内闭门不出,整个楚州唯有巡城的士兵还在街道上移动着。
他们盼着这一天盼了整整半个月,既然朝中无人救援,那他们便自救!
*
彼时,盛京城。
谢卿宴半坐在地,手臂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姿态却不似往日那般散漫,在其身后铁链与铜墙连接,将他整个人锁在铁栏里,白衣沾灰,长发披肩,表情却依旧不屑。
他闭眼轻笑几声,肩头抖动着,青丝滑落在脸颊边,堪堪遮住他落寞而冰冷的面容,听见铜锁落地的声音,谢卿宴微微抬眸,待他看清来人面容后,剑眉一挑,眼中嘲讽之意愈发明显。
“我就说李望南那点脑子怎可能在京中掀起一番风雨,”谢卿宴嗤笑道,语气讥讽,“原来他是你儿子啊,萧大人。”
李望南又名萧离之事,在西蕃早已是人尽皆知,当初他还与温知艺探讨过为何这人姓萧,原来是……
谢卿宴上下扫了扫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后者鬓角有些发白,面容平和,唯一不协调的却是那双凌厉的眼睛。
“你究竟想作何,护国公。”
谢卿宴舌尖舔舐着干裂的唇角,却不小心触碰到唇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气,护国公见状便是叉腰哈哈大笑起来,看向谢卿宴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弱者,一个如何也不可能翻身的人。
只见护国公俯身凑近谢卿宴,压低声线在其耳边轻声说道:“当年太后为了稳住圣心,任由他人污蔑你父亲叛国,如今又因萧离之事把你贬为白衣,你应当是恨她的罢?可那又有何用,在权势面前,你,或是谢将军都只能跪着。”
“萧离是太后和你的儿子。”谢卿宴语气笃定。
“他不仅是我儿子,过不了多久还会是天下之主。”护国公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卿宴片刻,随后冷笑离开。
铁链响动,声音刺耳,谢卿宴挣扎着站起身,扯了扯手腕试图冲破枷锁,却被繁重的铁链拉回墙边,他半跪在地上,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人的身影,眼神透露出往日不曾见过的恨意。
半月前他还是名满天下的谢小郎君,彼时他周身仍充满少年意气,而如今脸颊清瘦,眼神凌冽,竟平添几分成年男子的气息,他再回不到年少之时的心境。
寒风刺骨,径直灌入牢笼中,又从墙上花窗的缝隙窜出。
御书房。
“报——”
“淮南道起兵造反,楚州刺史混入其中,此地一片混乱。”
官员跪在地上举起奏折,低着头不敢看向堂上,殿内沉寂片刻,他略微抬头瞥了一眼圣人,后者一脸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右手仍持笔书写,眼中一丝震惊也无。
只听圣人轻声叹了口气,笔尖停顿半晌,又继续在纸上书写着什么,丝毫没有搭理官员的意思,仿佛对其口中的造反并不意外。
“圣人……”
官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正要出声提醒,却见一块铜制的物什赫然落到脚边,他微微低头一看,该物件状若活鱼,其上满是文字。
这是……兵符?
圣人这是要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