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艺并未多想,转身便夺门而出,拎起裙摆朝着谢卿宴方才离开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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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喧闹,人来人往。
百棂窗“啪”地一声被人从里关上,将嘈杂人声隔绝在外,房中茶香四溢,丝竹叮咛,桌上琉璃盘中摆满吃食,软榻上躺着一位身着华衣的少年,身侧群女环绕,糜烂无比。
谢卿宴“听从指令”站在一旁,垂着头作出一副不清醒的模样,只见他略微抬眸环顾四周,所处的地方应当是一间茶室,那群人不知给他下了什么药,竟能让人意识不清地跟着他们离开。
好在是他及时放血阻断了经脉,否则眼下怕是还未清醒过来,他倒是要看看这群喜好人血的废物还能干出点什么事儿来,还想给他下毒,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这小子就是发现酒坛子的那人?”
软榻上的少年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谢卿宴,对着身侧人幽幽开口,语气不屑,听得谢卿宴极其不爽,只想挽袖将人打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横竖不过是一屋子废物,以一敌十罢了,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
“我不是让你们把人拦下来,别让他把酒坛子的事儿捅出去就行了,带到我跟前是作何!”少年一骨碌爬起来,满脸不解。
嗬,他就说那事儿是这群人干的罢,可算是让他逮到了,亏那小厮还死活不承认,眼前这脑子不灵光的公子自己都叭叭说完了。谢卿宴垂眸冷笑,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少年捆到县衙里认罪。
“别什么人都带到小爷的茶室里来,脏了地板你们都给小爷跪着扫干净!”
忍不了,一点都忍不了!
垂在袖中的双手握紧拳头,谢卿宴低低笑出声,肩头略微颤抖着,他慢慢抬头看向软榻上的人,嘴角勾着,一脸不屑:“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自称小爷,我看你是活腻了,叫声大父来听听,我好考虑要不要放你一马。”
言语嚣张,气势十足。
谢卿宴甩出长剑,缓缓朝着软榻走去,动作间银光忽闪,房中众人皆倒地不起,只剩下软榻上颤抖不已的人,后者瞳孔里满是对谢卿宴的惊恐和对其使力的讶异。
“哼。”
“地头蛇,不自量力。”谢卿宴冷笑道。
“不自量力,地头蛇!”
身后女音清脆,带着几分笑意,谢卿宴微眯的眼睛赫然睁开,他一脸惊喜地回过头,看向门外的少女,二人相视一笑。
瞧见谢卿宴云淡风轻的样子,温知艺顿时放下心来,这人定是又把那群人当猴耍了,她就说他定不会出事,往日不会,眼下不会,今后亦不会!
她双手抓起裙摆,垫着脚尖正要越过满地的人,眨眼间却见谢卿宴闪身到她面前,笑着朝她伸出手,温知艺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手掌宽大而有力,干燥却温暖。待她回过神,腰间已然被人搂住,整个人落在那人的怀中。
“怎么了?”她柔声问出口。
“没怎么。”
谢卿宴已拉开距离,垂眸直视她,眼中星光点点,温柔盈满眼眶。他情急之中在地上留下的痕迹,果然被温知艺看到了,除她外这世上何人能与他有这般默契?瞧她跑得呼吸都不平稳,方才一定很着急罢,都是他不好,又让她担心了。
本想再看看她,可身后被捆在软榻上的人实在是太过吵闹,谢卿宴决定带着人即刻冲上县衙。
一炷香后,县衙。
“周……周……”
县尉看了看地上被捆成一团的人,双手颤抖着不敢上前确认,只好伸长脖子围着地上的人绕了一圈,待他看清那人的脸后,县尉只觉膝盖一软,险些跪下。
“快!快!快把周公子解绑了!”县尉急忙朝着站在一旁的下属喊道。他今日出门应当看黄历,不不不,他今日不该出门!
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全完了!县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惊恐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小小衙门来了两位京中贵人便罢了,这两位贵人竟还把县令家的公子给一并绑到他面前来,真是要了他的命啊!
“去……去把周大人唤来,本官实在搞不定了。”县尉抖着声音,瞧见周围下属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愈发心凉。
“回大人,周县令此刻正……”
秋风瑟瑟,吹过西山,拂开黄叶。
“……正在县衙那儿捆着呢!”耳边下属声音颤抖而悲凉,一幅不大敢说实话的模样。
“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