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在狸奴身后,穿梭在王城内,谢卿宴搂着她跃过高墙,动作格外熟稔,连带着她也未感到有一丝的不适,仿佛二人平日里就是这般亲近……
她侧头悄悄看向抱着她的人,后者眼如丹凤,鼻梁高挺,明明什么也没有变,为何她总觉得一切都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莫非是她熬得太晚,有些困乏,出现了幻觉……她竟觉得谢卿宴今夜异常温柔。
一炷香的功夫,二人跟着狸奴回了苍羽等人所在的客栈。一座位于西蕃王城西边的楼阁,其上悬挂的经幡在夜空中翻卷,此地处处皆如此。
许是因着谢卿宴向来不按常理行事,苍羽对二人这两日的经历竟毫无好奇之心,众人亦是。
翌日清晨,温知艺还沉溺在梦中,只听楼下一阵喧闹,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入被褥中,正欲继续入睡,厢房门却被人叩响。
大清早的……究竟是谁扰她清梦。温知艺被迫睁开眼,睡眼朦胧地躺着。
“温小娘子,”谢卿宴嗓音温润,从门外传来,“李公子今日一早便在宫外设宴,特意派人来邀请你我二人。”
李公子?她想起来了,是昨夜在王宫中替二人打掩护的“质子”,多年来独自一人生活在西蕃,难得遇到两位故乡人,设宴款待实属正常。
半个时辰后,温知艺看着眼前质子派来的马车陷入沉思。
“我从未想过一个皇子在西蕃竟……”混成这样,马车堪堪停在客栈门前,车厢只用几张破洞的粗布遮住,即便未上车,她也能猜到车内应当是空无一物。
她扭头看向站在身侧的谢卿宴,后者亦是满脸不可置信,他作为太后亲侄儿,在京中出行都是宝马香车,而远在西蕃的皇子竟……
“这么多年真是苦了李公子啊。”苍羽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悲伤和怜悯。
马车带着二人绕过城区,叫卖声被抛在身后,耳边满是风沙呼啸,破布遮不住黄沙,不时飘进车厢,让她不敢揭下面纱。
李公子实在是过于节俭……也有可能是因为缺少银子,便是连款待老乡的宴席也不得不设在王城外的角落里。
如此可怜的一位皇子,她二人昨夜竟还给他添麻烦,温知艺有些于心不忍。
似是看出温知艺心中所想,谢卿宴不动声色地朝她递过来一块鲜花糕点,还是特意将外皮剥好的,只听他轻声说道。
“你今日还没进食,先吃一些糕点垫垫肚子。”谢卿宴面色平静,眼中含笑,带着几分温柔。
温知艺狐疑,慢慢抬手接过糕点,那人眼神灼热,有些说不出来的意味,让她心中狂跳,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指。
温凉如玉,正如此人。
她猛地收回手指,低头胡乱吃起糕点,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她总觉得谢卿宴不似往常那般对自己若即若离,反倒有些亲昵……
也许只是她累出了幻觉,温知艺摇了摇头,强迫自己莫要再想下去。
谢卿宴此刻亦是自顾不暇,只见他用手背堪堪遮住微勾的薄唇,耳廓有些泛红。他也是第一次欢喜一个人,有些……有些不知所措。
马车内顿时陷入沉默,二人各坐一侧,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虽然也没什么可忙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只听破布外一道声音传来,有些虚弱,应当是李望南。
“在下于王宫外只有这间陋室,望二位莫要嫌弃才是。”
嗓音细腻,柔和中带着几分文弱,未见其人,脑中却浮现李公子一袭白衣,独自坐在宫殿顶上的瘦弱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