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得将他救出来!
温知艺站起身快步走到苍羽面前,坚定地开口,语气毋庸置疑,似是早已下定决心。
“我与谢卿宴配合过几次,若是你们信得过的话,我可协助你们尽快将谢卿宴从狱中救出来。”
本以为会被拒绝,谁知苍羽听完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开口道:“就等着温姑娘这句话了。”
温知艺蓦地转头与沈月龄对视,有些错愕,不知如何回答。
莫非……谢卿宴早已推测出她会有何举动?
半炷香后,刑部大门。
眼前双扇红门威武庄严,门前石雕狮子沉着雄锐,四周围墙均为红砖碧瓦,整个刑部坐落于城东一隅,远离喧嚣闹市。
温知艺抬手正了正头上的玉冠,第一次束发扮成小郎君,有些不大习惯。她扭头看着身旁亦是一幅男子装扮的沈月龄,后者面色平静,习以为常。
“表姐,”温知艺没忍住出声询问,“同为女扮男装,你为何如此淡定?”
沈月龄瞥了一眼温知艺,狐疑道:“我们往日不都是扮男装出行的么?”
是么?
温知艺呵呵一笑,有些尴尬,抿了抿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身看了一眼苍羽,微微点头,调整表情率先抬腿拾阶而上,悬挂在腰间的令牌摇晃一瞬。
红门由内打开,未见小厮身影,却听洪亮一声。
“刑部司郎中*温大人到——”
温知艺清了清嗓,挺直腰板,目视前方,学着往常那群官员的模样,大步走进刑部,让人看不出一丝怯意。
不远处一位圆胖的男子听闻,一路小跑迎上来,从满脸横肉中挤出笑意,对着温知艺俯身一拜,语气谄媚。
“属下刑部司主事杜无秽拜见温大人。”
杜无秽撩起衣摆欲要跪地行礼,温知艺见状,原先背着的手快速伸出,在圆胖的刑部司主事跪下前,拦住他的动作。
“温大人果真如传闻中那般不计礼数……”杜无秽直起身,对着温知艺又是一阵抱拳恭维,语气姿态自然熟稔。
她可是“空降”的刑部官员,又何来传闻一说?拍马屁也不打草稿。
温知艺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杜无秽大手一挥,收起嬉笑朗声道。
“大人不必多言,属下自有安排!”
随即,杜无秽一脸正色,神情严峻侧身凑到温知艺耳边,小声说道,“谢大人早已部署好一切,温大人随我来便是。”
语毕,杜无秽又是一脸媚笑,恢复初见时的奸猾,一边领着温知艺三人走进房中,一边不停拍马溜须。
仿若方才那副正经模样是她的幻觉一般……
*
同一时刻,地牢内。
间间牢狱用铁栏隔开,整座地牢无一扇窗,此地处处透露着潮湿之气,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满地一片哀嚎声,皆为受到牢狱之刑后的罪犯,瘆人不已。
皂靴踩在地上,深绯色衣摆晃动,那人径直朝着地牢最深处走去。
最里那间铁栏内,少年白衣洁净,不加玉冠席地而坐,曲起一边腿,长手搭在膝盖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凤眼微咪,百无聊赖。
听闻脚步声,谢卿宴散漫地抬起眼皮,视线穿过铁栏看清来人,只见他嘴角一勾,轻笑着开口,语气轻蔑。
“宋大人如此清闲,还特地跑来地牢看望本官,是大理寺的卷宗不够多么?”
话落,宋怀冷笑一声并不回应,地牢内无人敢吱声。只见宋怀朝后招了招手,几名狱卒上前解开铜锁,随后铁门大开。
谢卿宴坐在草席上,抬眼看着缓慢走近的宋怀,微微斜了一下脑袋,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入狱的狼狈感。
宋怀停在他面前,低声开口道:“谢大人果真年少轻狂,如今身在狱中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吃着残羹冷炙也……”
宋怀哽了一瞬,眼神逐渐阴冷。
谢卿宴顺着宋怀的视线看去,只见矮桌上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并非宋怀口中所说的“残羹冷炙”那般凄惨。
见状,谢卿宴清咳一声,用手扶着草席缓慢站起身,脚镣连着铁链,动静引起宋怀的注意,后者望向谢卿宴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想来谢大人在这地牢里倒是过得‘滋润’,也不知是不是太后的旨意,毕竟你可是她的亲侄子。”
宋怀躬身拿起一盏茶杯,杯内茶水温凉,桌上饭菜仍冒着热气,眼前人一丝被苛待的样子都无。
谢卿宴听闻,并不当回事,只见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执起茶壶斟茶,气度闲雅,仿佛身在楼阁而非牢狱。
“宋大人有话直说罢,我可不信你下地牢来就是为了说几句废话。”谢卿宴嗓音清润,听不出情绪。
话落,宋怀将茶盏猛地朝角落扔去,破碎声在安静的地牢中格外明显。他凑近谢卿宴,后者身形高挑,垂眸睨着他,眼里墨色翻涌,不知何意。
“京中皆传,刑部侍郎包庇叛党,楚楚衣冠下风流不羁,入狱前竟高调为舞姬赎身……”
“谢卿宴,你到底有什么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