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藜上前,为那人重新斟了一杯。
谢梁眸光不善,打量道。
“这般慌乱做什么,如今你既与谢家在一条船上,还怕马家不保你吗?”
马家!
颂藜眸色一惊,这其中竟也有马家人的手笔。
“马尚书已经派人来北沂了,昨夜就到了,不过如今正在我府上安顿,谢良才,你不要忘了,若是没有我,你如今还只是个给人扫马棚的苦役,做好你该做的,若是日后遇事再这般慌乱,休怪我无情。”
谢梁将酒盏往桌上一丢。
酒水四溢,溅湿了谢梁的手。
他随意地往身上一摸,便起身扬长而去。
谢良才原打算也跟着送送,晏回却突然拉住谢良才的手腕,用力一折,又附身封住他的穴位。
晏回捏紧他的下巴,神色威胁,“若想活命,就闭嘴。”
谢良才瞪大眼睛,面露惶恐,他眼看着谢梁走远。
黑暗中,颂藜吹亮一张火折子。
晏回蒙着面,背对着被五花大绑的谢良才。
光影绰绰,幽光隐隐,鬼魅入眼。
“你们……你们是何人,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要做什么?”
晏回蒙着张脸,背对着谢良才,他不说话,只等着谢良才在黑暗中畏惧惊恐。
“你们……”
谢良才咽了口唾沫,试探地问。
“你们是云京来的人?”
晏回侧过身,故作深沉道,“马尚书说了,此次谢家办事不力,马家派人来是为问罪。”
谢良才惶恐,“问什么罪,小的冤枉,此事小的只是个看东西的。”
晏回冷哼,“朝廷已经知晓,北沂根本就没有疫灾,你们这是欺君之罪。”
谢良才快急哭了,他磕磕巴巴道:“此事小的真没有参与啊,我就是谢家主安排在别院看管药材粮草的,编造疫灾一事是谢家人所做,大人明鉴。”
颂藜漠然开口,“你跟着谢家主多久了?”
谢良才这才发现,黑暗中还有个女子。
他本还想借着昏暗的光看清眼前两个人,但是那问话的男子却丢了块黑布挡住他的视线。
“若是再没有规矩,你的眼睛就别想要了。”
“我说我说。”
谢良才吓得瑟瑟发抖,“算起起来,有数十年了,前家主还在时,我就在谢家了。”
颂藜蹙眉,继续问道,“谢家百年世家,定然有不少忠心老仆,为何将这看管别院的差事交给你。”
别院中储藏物资粮草药材,谢良才胆小怯懦,一看就知不堪重任。
为何会让他来看管别院。
“外头都说我是这别院的主人,其实……”
谢良才心虚地说着,“其实是因为前几年,谢家遣散大批上了年纪的奴仆,主家想起小的,这才提拔,让小的来看管别院。”
十年时间,谢风失踪是五年前,若谢梁并非谢梁,而是谢风假扮。
所以才会遣散老仆,安插新人手。
谢良才年岁未到,但也算的上是谢家老奴,找不到遣散的理由,也不能因错杀了他,便将他调离谢家,安插在别院。
如此一想,却也合理。
晏回知晓颂藜问话的意思。
但他需要诈一诈这谢良才。
“圣上已经知晓,北沂私藏物资一事,马尚书已经同谢家主通过信,谢家主没有告诉你吗?”
谢良才听了这话,震惊道:“家主从未说过,从未说过,家主……”
晏回冷笑,似在嘲讽他的挣脱,“你的家主已经打算将你做替罪羊,送出去了。”
“不会的,怎么会……”
晏回也不说话,只等着谢良才疯癫自语。
随后又让颂藜将火折子吹灭,悄无声息地带着颂藜走出屋子。
谢良才所在的屋子外看守侍卫不多,晏回也是意识到这点,才敢等谢家主走远,直接挟持谢良才。
好在,他的计谋成功了。
“小晏侯当真是聪慧。”
颂藜跟在身后,声音赞许道。
夜色沉入山底,弯月被浓雾掩盖。
他不说明,她竟也能看出雾后的秘密。
“只是想要离间谢良才与谢家主二人,只靠这一次不够。”
颂藜看向他,继续说道,“临桥的百姓还等着这里的药材救命,谢良才虽然胆小懦弱,但不够蠢,等他反应过来被我们诓了,再去告知谢家主,怕就晚了。”
晏回笑了,颂藜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所以,小拂柳还有何法子?”
颂藜凝眉,片刻后道:“不知小晏侯的人手可充足,若是充足,我们有必要去趟谢府。”
“因为那位谢家主并不是谢梁,而是谢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