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藜看出,是玉门的饵饼。
就是不知,是她那次求药时遗落下的,还是这次他去玉门新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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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山地处偏僻,位于城郊,却有山水景秀之美。
颂藜下了马车,只觉近处晚春秀野,郁郁葱葱,再往远处瞧,苍岩高峙,云卷云舒。
令她莫名想起禹州。
唇瓣的笑意渐渐凝固,她垂眸,拿起手中的食盒慢慢走到山庄。
远远地便看见了谢朝瑢习武的身影。
身姿如松,那柄长刀在她手中犹如笔墨入画般顺畅。
颂藜站于那处看了许久,眼前竟模糊起来。
“阿鹂,等你再大些,阿姐教你用长枪。”
“阿鹂,活下去,定要好好活下去……”
昔日旧人身影消散,她再也无法知晓那柄长枪究竟如何才能拿稳。
“颂姑娘。”
谢朝瑢先察觉到颂藜的身影,她惊喜地放下手中武器,小步走到她面前。
颂藜轻轻一笑,微微行礼道:“我瞧着谢姑娘练的专注,便不好上前叨扰。”
“哪里的话,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
谢朝瑢的脸红扑扑的,褪去昔日那副羞怯的模样,身上俨然有了几分武将的神采。
颂藜将手中食盒递上前,说道:“给你带了几份爱吃的点心,冯将军可在屋内休息?”
谢朝瑢道谢接过,听到颂藜的话以后又点头说:“在的,今日你来的正是时候。”
谢家姐弟自进云京后,一直未得圣上召见,待的时日久了,谢家跟随他们的人瞧不见什么前途,便先行撤回。
如此,倒也给了他们二人自在。
谢朝瑢拜师冯玄冰后,得到冯玄冰许可后,便带着幼弟在这栗山山庄安顿下来。
山庄偌大幽静,原先是皇家避暑胜地,后因着新帝不喜此地,渐渐废弃,徒留众多古书。
谢朝瑢白日跟着冯玄冰习武,夜间便教着幼弟温书。
颂藜先前来过几次,除去引荐谢朝瑢拜师那次,许久未见过冯玄冰。
今日她来,本只打算碰碰运气。
颂藜轻声问道:“谢姑娘,可否帮我告知一声,我有些事想问问冯将军。”
谢朝瑢点点头,没一会便出来,示意颂藜进去。
廊前挂了几盏草编灯笼,颂藜步子走的慢,识出那编法,她转过头轻叩门。
“冯将军。”
颂藜对着那人行礼,轻声开口。
“近日可还好?”
冯玄冰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
他脸上沧桑依旧,只是因着心事更添几分憔悴。
他起身给颂藜沏了杯茶,问道。
“颂姑娘此番前来,可是为了问我调查之事的进度如何?”
颂藜倒也不急,只说道:“冯将军给圣上交了那半幅堪舆图后,便请旨避居栗山,多次谢绝门客,为的不正是能够安静查案,我将谢朝瑢引荐给你,并非是利用,而是她确实是习武之才,于冯将军而言,冯家刀法若是失传,岂不可惜。”
“至于你所说的调查一事,如今事态变了,云京中又出现了乌丸人的踪影,想必是为了得到付清死前所藏的书信。”
冯玄冰听了这话,不由心生诧异,忙问道:“付清手中当真有当年他与乌丸人勾结的书信?”
颂藜不置可否:“一定有,他先前与朱兴勾结,共同叛国,砍下兄长颂祯的头颅亲去乌丸人面前邀功,事情做下就会留下证据。”
“只是如今,我怀疑云京中尚有乌丸的内应。”
冯玄冰蹙眉,他知晓颂藜的意思,付清与朱兴刚死,城中就有乌丸人的踪迹,乌丸占据禹州后,一直贼心不死,试图侵扰大晋边境。
如今这般堂而皇之地出行于云京城中,想来定是朝中有人生了异心。
过了片刻,颂藜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此番前来,是想问问冯将军在云京这些时日,可有联络到旧时部下。”
冯玄冰颇有几分无奈地摇头。
他也很想找到能够证明靖北侯一家清白的证据,只是难以寻觅。
且不说时过境迁,当年的事情在云京城中无人敢提,那些线索就如泥沙般被水淹没,竟寻不得一点苗头。
颂藜瞧出他的颓靡之态,只安慰。
“倒也无事,只是我有一事想问问冯将军。”
冯玄冰眼前一亮,问道:“何事?”
“先前付清与朱兴转到宋家军部下前,身上可有种过什么蛊?”
颂藜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当时去禁门时,身上带了一味香。
她先前跟人后面学过药草,知道有的药草熬制成香料后,可以诱人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心中秘密。
她那日带的便是这味。
只是当时付清意识不清时,却突然失去理智,差点掐死她。
她想起先前有人同她说过。
有一种蛊虫,可以与香结合,吞噬人的心智。
“蛊虫?”
冯玄冰凝眸,沉思道:“他们二人先前是散兵,后来才被收编,至于你说的这蛊虫,在我印象中,倒是有支军队先前用过,为的就是让士兵能够更加被管教。”
“是哪家?”
颂藜忙问道。
冯玄冰看了眼屋外练刀的谢朝瑢,语重心长道:“北沂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