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川轻轻一挥,她便被一道力量弹了回来,软绵绵倒在地上。
“夫人既要证据,秦某便给你,也好教你省些力气。”秦川叹了口气,“你于库房杀人,这本不在计划内,所以你也并不知道地面里渗了腌菜汤汁,一心只顾着避让过血迹,反而使鞋底上了许多混入腌菜汁的泥土。”
“鞋底......鞋底是我看见夫君尸体时,过于慌乱踩上的。”
“那地板上呢?”秦川轻轻问道。
“什么......”
“从后院走到二楼,一直到我的房间门口,这一路的地板缝隙里呢?”秦川语速加快,声声质问,转身向堂上抱拳朗声道,“请大人即可派人搜查,一定可以找到混入了腌料气味的泥土,甚至符合老板娘身量的脚印......”
“你这....你这妖道!”老板娘风姿不再,怒目圆瞪。
她苦心筹划了这么多年,照着一本没头没尾的阵法入门暗中布置,始终未能成功,后来被一野道点播,才费尽心思搞来那些材料,一切就绪。
明明昨晚可以一击必杀!
那少女住进顶楼,阵法竟只能启动一半,构不成杀招,但此时那混蛋已经入阵,若是不尽快处理,定会叫人发觉,她只得赶快引另一人上楼,却没能成功。
她没有时间等下一次了,内力雄厚的仙长本就难寻,难道要继续等五年?十年?她不能等了,她没有命等。即便是亲自动手,也要将那个混蛋杀死。即便是事发突然,她也立刻想好了应对之策,没想到这个人.......
难道这都是命吗?她注定遇仙人得生,遇仙人得死,执着到底,究竟又为何?
原来这就是天意,这就是那人口中的“道”,她恍然大悟,眼神迷离,仰起头嗤嗤地笑起来。
众人见老板娘狂悖迷乱之状,心想着如此反应,应当不假了,于是纷纷向县官望去。
“来人,先将犯妇押入牢中,去两个人按照仙长所说,细细查证!”
老板娘未做反抗,只是依旧盯着秦川,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别的事物,流连,痴迷,笑得诡异。
嫌犯顺利收押,官差们果然在二楼发现了碾进地板缝隙中的泥土,也顺利在库房后的水井中打捞出符合尸体伤口的匕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一切尘埃落定时,已近傍晚,白白耽误了一日行程,江梦归便提议是否连夜赶路。
秦川深以为然,他确实急着出城,只当二人御剑飞至人迹罕至之地,他剑随意出,一手使出困身的符箓,将江梦归定在了原地。
“师兄这是作甚!”江梦归突然受困,又被秦川抓着,踉跄落在地上。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以你的功力,足以将客栈周遭声音听得真切,自然也包括老板娘两次一模一样的敲门问询,但你方才在公堂上却只字未提。”
“当然是因为我也嫌凡人吵闹,和你一样捏了个隔音诀呀。”
“你能听见小二送点心的敲门声,尸体发现时也很快得知。你这个谎言,太粗糙了。”秦川语气和剑锋一样冰冷,眼中杀意隐现。
“真正的江师妹,在哪?”
二人对峙着,江梦归直视着一人一剑,神色毫无慌乱,反而涌上了一丝兴奋的意味,她将双手轻轻抬起,困身的禁制竟应声而碎。
“秦、川。你有些意思。”她两指捏过面前剑尖,竟是有将其夺下的力道,“你只问那位小师妹身在何处,却不问问,我是谁吗?”
一字一顿,声声威压。
秦川握紧了手中剑,全力相抗,竟被生生逼出一口血。
不好!这个人修为在自己之上,并且高了不止一丁半点,秦川直觉,若是对方使出全力,他甚至挡不下一招......他咬紧牙关,缓缓将口中血腥咽下。
他也想知道眼前的前辈究竟有何目的,而江师妹究竟是何时遭到替换的?
她明知老板娘的计谋却不曾告知。
她入住天字房却没能启动杀阵。
她称老石头“窃贼”,急于追捕。
她知道有关灵龟本身最为关键的两条信息。
她在药圃打断了秦川对药童的问询。
她出现在荷花池小龟们骚乱之时。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江师妹!
脑海中的一团乱麻仿佛被抽出一根最关键的线,其余的线索竟变得清晰起来!
秦川努力挺直脊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声音不再颤抖,将手中剑稳住,口中却抛出令他自己都不由得震惊的结论:
“灵龟前辈,请问江师妹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