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成笑着摇摇头,道:“其实谢峰小时候跟着母亲读了不少书,后来进入琼华书院后方才耽误了。而且他这一年着实刻苦,每天都比旁人多学一两个时辰。最重要的啊,是他命好!”
“命好?”秦氏也被丈夫的话勾起了兴趣。
陈泽成点头道:“正是,你们知道这次李博大人出的什么题目吗?”
母女俩自然没有他消息灵通,齐齐望着他。陈泽成卖个关子,见好就收,笑道:“考得正是九边防务。”
“原来如此。”陈舒青顿时明白了。若是李博这次考农学水利,或者吏治教化,恐怕谢峰就真的是来府学“到此一游”的。
但若说九边防务这件事,恐怕整座秀水城中,除了太守府中的官员以外,就是谢峰最关注了。自从发生了霍部人偷袭的事件之后,他案头常常放着章埅给他搜罗来的胡族情报。
甚至在这次考试之前,陈舒青还看到他拿着一册有关西羌的文书在读。当时陈舒青还觉得他有些荒废时间,不过想到父亲让谢峰参加府学试只是让他练练手,就什么都没说。
谁知,竟然正好撞到了题目。
“看来这运气还真挺重要啊。”陈舒青感叹道,想了想,又问父亲,“那您看今年的秋闱,是否让他试一试?”
这次陈泽成对着女儿皱眉头,道:“你当国家的抡才大典是做游戏啊。他还是再读三年书,才好继续考试。”
的确,谢峰考中秀才真的是集合了天时地利,除了陈泽成所说的三个原因之外,实际上还有秀水本身地僻的缘故。
虽然李博多年来立志于振兴本地文教,但九边本就是燕国的边陲之地,秀水又是其中最小的一座城池,因此文风与大都比起来,实在有差距,读书人的普遍水平不高。在同一批参加府学试的书生中,谢峰即便算不得数一数二,也是出类拔萃的。
可秋闱向来由朝廷派遣官员到地方上主持,考试的层次就高了许多,这绝非一点运气就能够成功的。
当年,陈泽成就是在这一级的考试中延宕了十几年。
他对谢峰很有信心,只要这个学生能够保持现在的状态,三年后,一定可以通过秋闱。
一家人正在讨论如何为考中的几名秀才庆贺时,仆兰瀚带着白铜到了。
今日白木书院放假,只有陈家人和一直守在这里的王念盛父子。仆兰瀚见没有外人,点了自己的侍卫,让章埅带着他们去定酒席,又把还在苦读的谢峰请出来,大家一直热闹到月上中天才结束。
第二天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昨夜喝得酣畅淋漓的仆兰瀚就难免多睡了一会儿。等他起身时,发现谢峰租住的这个小院里只剩下了自己和几个护卫。
谢峰已经不见了。
仆兰瀚好奇地问章埅道:“难道少爷又去读书了?”
这次仆兰瀚才真正见识了谢峰的用功,昨天大家都为了他考中秀才而高兴,他却一直稳如泰山一般地坐在书斋里,直到陈泽成拍了尺浣去请,他才过来。
章埅是谢峰特地留下来的,让他帮着仆兰瀚料理事物,毕竟章埅也在秀水呆了半年多了,地头熟悉。
“没有,少爷说,自己要回平水镇一趟。”章埅一板一眼地道。
“平水镇?回那干……对了,夫人就葬在那里。”仆兰瀚忽然反应过来,陆莹去世后,自然是埋在了谢家的祖坟里。
章埅低头默认了这个答案。
仆兰瀚心中泛起难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