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尽管一直看不上陈舒青,但是也明白陈泽贵的意思,只是她拉不下脸来转圜,场面就有些难堪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佳节团圆,只要一家人安乐和美就好了。”
陈舒青心中一凛,原来竟是一向不问外务,隐居正德堂的陈老太爷来了。多年一来,他一直摆出一幅超然的姿态,除了一些重大的场合会出现之外,从不轻易踏出正德堂。
本来陈泽成一家在给陈老太太请完安之后,陈泽贵就会去请陈老太爷出来用膳——旁人是没有资格去打扰老太爷的清净的。
但是陈老太爷左等右等,不见陈泽贵的身影。他和陈老太太多年夫妻,便晓得定是她这里出了问题。
他有些气妻子不知事情轻重,如今陈家长房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不赶快拉拢好小儿子一家,难道要看着长子一家从此衰败下去吗?
没看到新河镇上的陈氏宗亲都已经不和自家来往了吗?要是不趁着过年的好机会缓和这种情况,那么陈泽贵一家很可能会被族人继续排挤。
想到这里,他重重地顿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对陈泽成道:“你吃过饭后便和书文好好聊聊,他还不到及冠,落第一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陈泽成应了,这本就是他本次回乡打算要做的事。陈老太爷见他应得爽快,心中满意了一点,转头又朝陈泽贵道:“去把你媳妇放出来。大过年的,总要让孩子们见见母亲。既然官府不再追究,我们陈家还是能容下一个妇人的。”
陈泽贵也低头应了。
等全家人都坐到了正堂的宴会桌之旁,倒有了几分热闹的气息。陈老太爷不愧是一家之主,一出面就镇住了全场。段氏显然也十分感动,眼睛还带着红。她眼巴巴地看着陈书文,这个儿子从回到秀水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更不会来见段氏这个母亲了。
她心中担忧儿子,又不敢说出口,只能这样看着。可是她却没有留意到,桌上还有一人在望着她。
陈舒青看着陈书学。
他的伤基本上养好了,但当时毕竟流了不少血,现在仍然能够看出面色苍白。而他的母亲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只是一味盯着大儿子。
他似乎感到了陈舒青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陈舒青本来想要点头安慰他,却不了对方猛地避开了眼神的接触。
陈书学动作太大,甚至将桌面上的餐具都撞得“哗啦啦”响了起来。顿时就吸引了堂上的大多数人的目光。
如果说陈老太爷是不在意陈舒青这个孙女,那么陈书学这个孙子则让他觉得丢脸。
他不愿意和陈书学说话,只看了一眼陈泽贵,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陈舒青,他自是从来不在意这个孙女的,只是如今听说她成了女帝亲封的四品女官,到底与普通女子颇为不同。
他便愿意屈尊提点她——父母两句:“听说她现在已经是四品女官了。我看这婚事也可以商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