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悦杯”比赛如期而至,校内选拔赛选出了陈晏和、郑可笛和许朝晞作为代表参加安州市的选拔赛。
比赛的那天,张思明凭借协会“家属”的身份争取了一个帮忙摄影记录的岗位,跟着一起去了。
原本,陈晏和是拒绝这件事的。
但他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第一,你们需要摄影,我有微单——比手机更高级的摄影设备。
第二,咱们诗歌课的课题汇报也基本进入尾声了,你们去比赛又要耽误一个周末,但如果我跟着就不一样了,咱们就算在车上也可以讨论。
第三,我也算得上是三位选手共同的“家属”了,这个记录工作舍我其谁!
陈晏和无视了第三条,倒是觉得前两条也不无道理,于是和会长申请了一下,就批准了他的加入。
签到抽签后,三个人的出场顺序分别是郑可笛、陈晏和、许朝晞。但好在,三人都既不是开头也不是最后一位,也还算幸运。
从郑可笛候场开始,张思明就带着相机在前排就位。
在主持人串场介绍的时候,张思明因为就在台下最近的地方,能恰好看到帷幕后面站着的郑可笛。
他看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然后她向外探的眼神正好也看到了他。
他竖起大拇指,口型夸张地说着“加油”。
郑可笛被他扭曲的五官逗得轻笑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随着主持人介绍完她的名字,她缓缓走上台。
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一排排坐着的观众。
最后面是各大高校的观众团,往前一点的左侧方是参赛选手和工作人员的席位,许朝晞和陈晏和都在其中。尽管视线无法迅速地捕捉到他们,但她知道,他们一定是在看她,并为她加油。
最前排是严肃的评委席,听说里面既有高校里德高望重的学者,也有活跃在口译一线的特邀嘉宾。
再往前,她的视线聚焦到台前最近的距离里,张思明半蹲于地,举着相机,镜头对着她。
也许是透过镜头看到了她视线一闪而过,他单手举着相机,另一只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郑可笛,你可以的,往前走,不回头。
当她举起麦克风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质脱胎换骨,眼神锐利自信,语调抑扬顿挫,英音纯正流畅。评委席有些老师明显被吸引,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
张思明在小小的镜头中看到女孩一改平日里胆怯害羞的模样,眉眼坚定。她侃侃而谈,输出着她的观点,声线清冷而有力,像雪山上墨绿色的松,终日挺拔,是低调的深沉。
等到了她收尾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按下快门,赶紧“咔嚓咔嚓”了好几张。但也是因为着急,要么女孩闭眼了,要么女孩正在说话,好不容易有一张还是她说完结束语微微鞠躬的样子——压根看不清正脸。
完了,要砸了小张摄影的招牌了。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补救办法:比赛都结束后,郑可笛,愿不愿意再上台补拍几张呢?
等到了陈晏和演讲的时候,张思明一点儿也不敢分神,从头到尾各个角度都拍得很仔细,有他伸手比划的时刻,也有他认真看向镜头的时刻,有侧面也有正面,有特写也有全景。他今天穿了深蓝色开领的衬衫,在张思明的镜头下,竟有了一丝成熟的商界精英人士的模样。
张思明对这组照片非常满意。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许朝晞,相比较于郑可笛候场时的紧张,她看起来放松许多,甚至在看到张思明守在下面的时候,还有心情和他摆摆手打个招呼。
心态不是一般地好。
她的演讲进行到中途的时候,麦克风突然出现了一些故障,她的声音变得时断时续。这样的事情她第一次碰到,先停顿了一下,本能地拍了拍麦克风,有声音传出。但当她重复了一遍上一句话时,发现声音又开始时断时续。
她茫然地望了望左右两边幕后,寻找着工作人员的身影。
只看见主持人匆匆忙忙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另一只话筒,上台递给她。
接过后,她又轻轻拍了拍,声音正常。
尝试着再一次重复了刚才断断续续的那句话,这回声音稳定清晰地传达了出来,她这才继续自己的演讲。
虽然话筒风波很快就被解决了,但她在自己观点输出的高潮段被这样打断过后,无论是心态还是情绪都无法再回到刚才的状态。尽管她已经努力调整和适应,但不得不说,她整个后半段的演讲显然是略逊于前面的部分。
她保持着笑容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为刚才的小插曲表达了演讲因此不够完整的歉意后,从另一侧下台。
台后,陈晏和在等她。
她看到他的一瞬间,鼻子一酸,眼睛泛红,委屈的话在喉头滚动,不敢出口,生怕眼泪不受控制。
她总是在这样狼狈丢人的时刻被他看见。
他们三个人是一起准备这次赛事的,为了这次比赛,大家一起熬过很多的夜,互相改稿提意见,在201那个小小的演讲台上练习了一遍又一遍,练到后来甚至都能互相背诵彼此稿子中最精彩的句子了。
他们曾戏谈,要不留余地地公平竞争,努力包揽市级前三名。
如今,郑可笛和陈晏和都算是圆满顺利呈现了自己辛苦之后的成果,只需等待一个公平的审判。
而她呢?这该死的无法圆满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