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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Case Two - Cha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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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通话记录】

虽然俞佑熙的手机始终没有找到,但从运营商那里获取的手机通话显示,俞佑熙在死亡推测时间当天(六月13日,周四)下午三点多点离开宿舍之前,和孔立武短暂地通过电话,通话时间在2分钟左右。但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俞佑熙的死亡和孔立武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毕竟俞佑熙是校游泳队的一员,而孔立武是体育组长还负责多个暑期体育特长生培训项目,有和体育生的交流,本也不足为奇。根据走访记录,俞佑熙的游泳队教练反应,她身体天赋不错,游泳成绩从高一开始一直在稳步提升,高二开学担任了游泳队副队长,多次比赛成绩拔尖,按这个趋势走下去,高三拼着特长生成绩,文化课稍微加把劲临场发挥一下,上个一本学校也不是没可能;在教师收入和学生升学率完美挂钩的私立学校,俞佑熙得到孔立武的特别关注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走访中,俞佑熙的教练还提到,不知为何从今天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过后一段时间,也就是案发一个多月前,俞佑熙发挥就突然开始不太稳定,时好时坏,差点没有通过最近一次的市内选拔赛;而且在接近期末的时候,几次集训都有点注意力不集中,精神恍惚;游泳队教练还担心她是不是期末考试压力太大,特地给了假,让她先好好休息几回再回来训练。教练还特别说明,孔立武作为特训项目负责人,这情况他也是知道的,他私底下常对体育成绩拔尖的学生进行指导,为了这事儿好像前一段时间还特地找过俞佑熙,最后也没了解到任何异常情况;然后期末考一结束没几天,在两周前,俞佑熙就出事了。

【W信/朋友圈记录;消费/银行流水记录】

俞佑熙的微信通讯不多,她的宿舍群是静音,其中内容大部分是舍友中其他人的喊话,比如拿快递,送钥匙,带饭,抄作业,替签到,收衣服之类;还有就是和班主任,队友还有教练等人的简单交流,无非也就是作业、考试成绩,训练参赛等内容。总的来说,除了两名临铺的舍友,俞佑熙在黎越好像确实没什么紧密的朋友;和同班其他同学的联系几乎是零,连游泳队和班级群都是调成静音;更极端的是,她通讯录里初中小学通讯都基本删干净了。

不过通过W信记录,西陵区那边基本确认了俞佑熙和段淳铭确实有比较频繁的交流,但他们在微信里不怎么聊天,也不煲电话粥,聊几句也没有细节,就是约个时间地点,总觉得生疏得不像是小情侣,不过也可能现在学生谈恋爱和以前男女学生早恋不一样了,更强调若即若离的朦胧感和偷情般的刺激性;还有黎越高中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这可能也是他们这么神神秘秘的原因。

西陵区刑警队针对这个问题盘问过俞佑熙得班主任,同班同学,舍友和队友,不过好像这些人统一过口径似的,都义正言辞地说学校禁止恋爱,他们也严格遵守,所以据他们所见所闻,俞佑熙没有特别亲近或者处得好的男性同学,和段淳铭只是正常同学之间得交流,其余一律不知道也不清楚。总结下来一句话,校领导和老师为了学校的所谓治学名声,同学和舍友为了少惹不必要得麻烦,都选择对此话题避而不谈,而这一切在警方眼中反而显得不正常。

向义昭看着那些废话似的无用笔录,有点烦躁地说道【反正我估计啊,俞佑熙和段淳铭,两人就在学校里大家眼皮底下谈着,你看这男女学生宿舍校区中间就隔着一排铁栏杆,所以私下见面多方面啊。你再看他们W信的对话都是:“现在有空吗?下楼见”,“有空吗?东西给你”,“在吗?有话说” 这样的内容,说得如此模棱两可,这不就是掩人耳目,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欧仲霖一边看着导航在不熟悉的路段走走停停,看着自己的坐标渐渐接近黎越高中,他肯定了向义昭的看法,说道【没错,他们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可疑,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不过话说回来,俞佑熙和段淳铭这两个小鬼的的反侦察意识还不错,知道现在不论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学校和家长肯定会查询手机里的各项记录,而且所有电子痕迹都逃不过周围人的调查,所以他们两个要是真有什么情情爱爱的事儿,肯定是私下里约出来说。】

向义昭翻着文件,接着回到了之前他提的俞佑熙消费水平的问题,他大致总结了一下:根据俞佑熙叔婶和父母反应的情况,他们家都是做生意的,所以给孩子的用钱一向管得松。俞佑熙父母二人虽然离异,除了每年已经缴纳的学费管理费,每个月还给她不少的生活费,另外给她开了信用副卡用于一些大额的急性费用。还有,家里的长辈走动时也给她些红包,叔婶家的零用现金也是放在客厅抽屉里,要用了自己随便拿,从来也没人管。虽然父母都不怎么管她,但是俞佑熙家里整体条件和亲戚还真不错,过年过节的红包礼物都不少,反正大体是个不缺钱只缺爱的小姑娘。

向义昭继续分析道【即使她家经济条件不错,俞佑熙的朋友圈里,还是会晒一些超过她消费水平的东西,比如这些超高价的演唱会黄牛票,给明星应援接机送机的名牌礼物,买明星各种周边,还有买明星代言的限量名牌同款等等,这些七七八八的,全部合起来真是不少。西陵区那边的工作没有具体核实每一笔大额消费的资金进出流向,但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她高一开学以来的消费,平均下来每个月少说小一万起步,最高能达到两万多;从高二下学期搬到西陵区后,离家远了,她每个月的整体消费水平就更上一层楼了,最高刷卡到三万也有;我看现在得让荣浩和萌萌好好查查这个小姑娘的资金来源,再和她家里人也对对数;这个女孩子异常的消费绝对是。】

欧仲霖看着前方的路况,点着头附和道【确实,现阶侦查初期阶段,我们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性,在有切实证据继续追查深挖之前,能拓展一点新思路都是好的。你就说一个在校读书的高中生小姑娘,每个月手里攥着这么些钱财,还花钱如流水,虽说黎越的学生家里大部分应该是殷实的,但看到身边有个这样阔绰的人,两相比较之下,难免让人嫉妒眼红。加上这个女孩子还长得好看,整个儿妥妥的盘亮条顺的白富美,这说不定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之一。如果整件事情没有我们之前推测想象的那么复杂,凶手就是出于纯粹的嫉妒,或者之前和俞佑熙有过钱财纠纷导致口角升级,这回和她闹翻了失手杀人,最后才不得以将俞佑熙抛尸沉湖,也不是不可能。】

【监控录像行踪和手机定位】

女生宿舍楼门口和小区门口的监控显示,俞佑熙于六月13日,周四下午三点一刻过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她先是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逛了逛,四处徘徊了一阵,路上遇到人也不理睬不打招呼,最后四点许才从校园西侧门离开。期间俞佑熙在校园内部游荡时,有几处大道和建筑周边的监控拍到她;不过她离开了西侧门之后,踪迹就变得不明确;附近的学生、老师、校工、还有周边商家,说什么看到她坐网约车/打的,搭公交,乘地铁,骑共享单车,反正说啥的都有。关键现在是大夏天,女孩子本就爱美怕晒,又是打伞又是戴墨镜的,民警只能根据她舍友说的服饰打扮和近照进行走访排查,那些所谓目击证人的证词,似是而非,都不能完全确认就是俞佑熙。

向义昭换了个姿势举着平板,说道【昨晚散会后,我让浩子更新了一下俞佑熙手机的定位和通讯记录,有意思的是俞佑熙的手机定位,每次开机都是小范围内移动,而且一直都显示停留在黎越高中校区内。定位几次消失又出现,第一次消失是她两周前的周四下午出门后,三点三刻许,给孔立武通过话后就立马关机了,她的手机在那之后就没有开机,直到最近一次开机通话是这周三下午打了田广博的那通电话。后面接着是这周四凌晨和周五凌晨都短暂地开机了一下,但没有任何通话记录。奇怪的是,昨天下午五点开始俞佑熙的手机就一直开着,直到我们发现情况后,荣浩打了那通电话,又关机了;现在那部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向义昭趁着欧仲霖停下等红灯,迅速将平板凑到他前边,指着几个监控片段和图片说道【这矛盾的点不就来了么,你看在校园里拍的监控里面,俞佑熙很明显看了好几次手机,还敲敲打打输入过什么东西,所以她出门之前关机,之后又没开机的话,怎么也说不通啊;这个倒是可以拿给荣浩再好好深入挖掘一下,莫不是什么黑科技吧。】欧仲霖快速扫过几眼,又踩油门跟上前面的车流,说道【你想多了吧,应该俞佑熙有不止一部手机;我们现在只知道登记在她名下的那一部,那天出于某种原因考虑,她挂完电话后关机了还没带出去,这有啥稀奇的。】欧仲霖说着,自己也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改口道【欸,这么说来不对头啊,如果手机没带出去,那在俞佑熙死亡之后,有可能接触到她的手机、并且还能找机会开机拨号的,没准就是她那三名舍友了中的某人了;欸,小昭,看来我们今天这趟是来对了,俞佑熙的舍友,对她的死亡肯定知道点什么前因后果。之前民警走访给她们做的笔录,几个小丫头大概率是满口胡诹,敷衍了事。】

向义昭收回平板后也接着说道【欧队,你的直觉还真是奇特啊,和雷达似的,灵得很;昨天晚上随便翻翻那些笔录,就能感觉到俞佑熙的舍友可能不对劲。哦,对了,那你说俞佑熙她那天下午到底是出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要特地把自己的手机留在宿舍,带另外一部手机出门呢?】欧仲霖打着方向盘拐进了另一条道路,稍加思索了一阵,回道【现在人出门故意不带手机几乎是不可能的;你不也说了嘛,俞佑熙在校内监控中还不断地使用手机,那她肯定是故意不带手机出门。所以我猜她手机里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是那天她把手机带出去了,东西就会丢失,她才必须把自己的手机留下来;这也佐证了俞佑熙舍友现在可能持有她手机的可能性,俞佑熙说不定是特地将她的手机和里面的内容留给她舍友的,之中或许有什么深意或者其他用处。要我说啊,大概是俞佑熙手机里的东西,再加上她那天出门做的事和见的人,是真正导致她死亡的直接原因。】

向义昭一脸可惜地看着手机上的定位监测软件,轻叹道【俞佑熙的手机从昨晚关机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不然我们可能找到手机的位置;要不然,我们等下去女生405宿舍里多挂几个电话试试,顺着震动和铃声不一定都能摸到手机在哪儿。】欧仲霖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的肩膀,一脸无所谓地安慰他道【哎,我说你,就当我们以上说的都是闲聊和胡扯;没影儿的事呢,你就不要自寻烦恼了,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来来来,你昨晚不是拜读了俞佑熙的遗作嘛,说说看,她的精神世界里具体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有没有什么内容透露了俞佑熙生前可能经历了什么?】

【俞佑熙创作的小说和手账】

向义昭放下平板,仰头靠着椅背,眨眨长时间盯着平板后酸涩的眼睛,无力地抱怨道【说到这个,我可真谢谢您嘞;托您的福,看了那些东西,我昨晚真是一夜都睡不踏实。我真就信了你的邪,带了两本回去翻翻,哟呵,那对话给我腻歪的呀,还有那情节别扭的呀,啧啧啧,我前三章的人物背景和世界观描述就没能看进去。俞佑熙这小女孩能写上几大本,还都是同一种风格,类似的故事线,也是服了她。好在她基本都写了文案大纲,我大致瞄了几眼,无非就是开头身世飘零,中间英雄救美或美救英雄,郎情妾意,过渡后突然就恩怨迭起,高潮虐恋情深;结尾无非两种,要不皆大欢喜,要不全员团灭;要是这俞佑熙早生那么几十年,琼瑶得喊她一声祖奶奶。】

依照前方的指示牌,马上进入黎越高中所在的街区了;欧仲霖便放慢速度以防开过了路口,他接口道【其实我这边也差不多,昨晚抽空翻了几本,要我说俞佑熙真不是没头脑读书,就是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也不在真实世界里。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弄得如此厌恶逃避自己的生活。按着她那些本子的时间来算,她从初中就开始写言情小说,大抵都是受迫害的小女人被大男人拯救,反转之后男的是女的灭门仇人,不然就是其他什么兜兜转转,反正有不共戴天之仇就对了,最后都得生离死别,就这么写了四五年;我们这么些年也没少遇到父母离异性格偏执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就感觉文风和思想,都很决绝很激进。】

欧仲霖话锋一转,突然用严肃口吻说道【不过,我觉得俞佑熙的小说很明显体现她是个脆弱敏感的女孩子;她身边连个亲密点的朋友都没有,只能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不管这个女孩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才直接间接地导致自己被害,但大体原因都离不开她的家庭环境对她性格心理的塑造,以及自身遭遇的叠加。说不定她早已经把自己的经历都写进了故事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剧情,只不过我们看不出来罢了。】向义昭立即坐直了身子,来了精神,激动地问道【欸,欧队,按你这么说,俞佑熙把自己写成故事的女主?那真要推测她近期的状态和遭遇,还得看她最后写的东西,那应该最接近她当时的想法。】

看着向义昭后知后觉的样子,欧仲霖表示自己早已预料到了,回忆道【按写作时间,俞佑熙最近写的一个故事,其中女主身世孤苦但情深意重,落难之时遇到温柔体贴又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原本以为是天赐良缘,没想到却是个黑心渣男,女主被欺骗被玩弄被利用之后,还被下套下药卖到青楼当妓女。关键女主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骗被卖,认为自己的牺牲是为了帮助她心爱的天命之子脱困,后来才无意中从老鸨那得知是渣男给自己下套,才让自己沦落风尘被人玩弄。一气之下女主设计逃离青楼去找渣男讨要说法,反被羞辱威胁。不过,这个故事到这里就没有下文了,最后她停笔的时间是一个多月前,之后不久估计俞佑熙就遇害了。】

向义昭昨晚被类似剧情折磨了好一阵,现在只能耐着性子听欧仲霖说完,才接话道【所以根据俞佑熙周围接触的人员来看,她小说中所指的这个渣男,会是段淳铭?还是孔立武?你想,如果这个故事情节真的是俞佑熙按自身的遭遇改编来的,那她被骗感情还失身,咽不下这口气,就找段淳铭或者孔立武算账,最后不成被反杀?那好像也说不通哦,孔立武和段淳铭两周后也先后被害了,难不成还是俞佑熙的冤魂回来索命了?所以我们在看什么?“关于我死去的前女友突然袭击我这件事”嘛?】向义昭唾沫横飞地讲着,思维和语言不一会儿就偏离了逻辑轨道,他下一秒马上反应过来,又回到小说内容,主动开展了同人本【哦!我们不是忘了段淳铭那个舍友任祺嘛?那我猜段淳铭就是故事里的渣男,同时他的舍友任祺却一直暗恋俞佑熙;他无意中知道了段淳铭的卑劣所作所为,杀了段淳铭给俞佑熙报仇?!】

聊着聊着,欧仲霖的车已经在黎越高中正门口熄火了,他推了推还沉浸在自己脑内小剧场的向义昭,让他赶紧下车,笑着说道【你小子真以为在说书呢,我们这是在办案子,又不是玩剧本杀;好了,你也别见风就是雨,再这样下去,家里两个小孩都被你带偏了。行,就按你想的,要是段淳铭真的杀了俞佑熙,那任祺怎么就知道了?段淳铭要是杀了人,瞒着别人还来不及,还能满世界拿着喇叭宣传?还有,我们推测任祺周五晚上基本上不可能有作案时间,先不考虑其他我们未知的进入男生宿舍楼的方式,那杀害段淳铭的人很可能就在男生宿舍楼内;所以为了解决段淳铭,任祺还得一边打掩护,一边在宿舍楼里找个帮凶替他犯案?那栋楼里没剩几个暑期留校学生了,你觉得根据目前的走访笔录,有揭示谁和任祺关系这么铁,好到还能帮他杀人?所以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可能我们都想差了,俞佑熙的小说,就仅仅只是脑嗨的小说而已。】

欧仲霖向义昭二人有的没的,在车上叨叨了一路,针对案件中的细节和线索,逐一挖掘后续信息,发散思维,各抒己见,讨论的好不热闹。待欧仲霖将车子停稳在黎越高中大门口已经十点一刻了,二人下了车一边相互打趣着一边向女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经过校园曲曲折折的大路小径,绕过高高矮矮的建筑,来到女生宿舍楼;在宿管阿姨的带领下,首次见到了俞佑熙的三位舍友。

由于黎越高中西陵区校园频频案发,有的本来暑期留校的学生已经匆忙决定回家,但在警方的再三叮嘱下,都承诺可以随时保持联系。巧的是,欧仲霖和向义昭要询问的三名女生,既俞佑熙宿舍还留在旧宿舍楼未搬迁的三位舍友,今天都有课程或者训练安排,没有离开学校。欧、向二人还顺便打听到,已经搬去新高三楼的另外两个女生(吕筱薇和叶织葭)今天正好没课,出去玩了,但警方需要询问的话,可以随时联络她们回来。

双方互相介绍寒暄后,三位约莫17岁的女孩还是不习惯和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和一道风景线似的,直愣愣地杵在宿舍楼道里或者宿舍楼门口问话,被来往的人盯着看指指点点。大家便商量了一下,由宿舍阿姨带着欧,向二人,和三个女孩去了地下一楼的学生活动室的会客单间里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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