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禁闭室内。
嬴欢被绑在老旧的审讯椅上,脸上还留着清晰的草印,质地柔软的头发颇为狼狈地挂在耳边,正盯着某处发呆。
“嬴、欢。”男人调出电子档案,随意扫了几眼,继续道:“原来是邬家收养的那个女儿。”
嬴欢被冰冷的金属手指掐起下巴,下颚骨剧烈收缩,痛得她脑袋发昏。手套越过她的头顶,探照灯在男人手中猛然旋转,直面照射她的双眼。
生理性泪水从眼眶涌出,少女愤恨的目光死死剜过他的脸庞。
“嗯,很好。请继续保持这副不屈的模样。”
禁闭室里仅有二人,压抑的气氛让人无处可逃。
她的颈被用力向上提着,青筋从肌肤下隐隐浮现出来,嬴欢不得不用尽全力大口呼吸,使空气最大程度地进入胸腔。
她的目光落在头顶,墙壁以及天花板上有大片喷溅式血迹,颜色偏向于深褐色,应该是很久前的人留下来的。
臂下的座椅扶手被打磨得发亮,甚至还有指甲留下的刮痕,嬴欢抓了几次都差点打滑。
难以想象这里曾经都发生过些什么。
金属指尖缓缓划过眼角,那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也是最柔软无害的地方。
“说起来也要恭喜你,这里已经有五十多年没再对外开放过。你是这里最年轻的游客,希望你可以好好参观、体验。”
“你的学生知道你这么变态么?”女孩儿奄奄一息地冷笑。
“也许?”他思虑了一下道。
真是不要脸。
嬴欢佩服这学校竟然能凑齐这么多牛鬼蛇神,不如让厄斯把学校卖了去买彩票吧?
“你这是在侵犯我的人身自由。”嬴欢冷冷地扫过眼前这张脸。
黑川落座于少女的正对面,翘着一只腿,手掌轻轻抚摸阿瑞斯的脊背。
他坐姿无比优雅,气质超群,和落魄小乞丐嬴欢比起来,一个似天上的皎月,一个似泥土中的尘埃。
“自由?”
“你使幻境崩塌、袭击白鸟院医护人员、企图谋害同学、攻击阿瑞斯、损坏监控设备、与我院学生发生非正当斗殴……”他一条条、一个个地列出了她的“罪名”。
“是你的狗先动手的!”
“哦?看来其他的罪名你承认了?”
“你!”
嬴欢恨不得当场把眼前的男人撕成碎片,再扔进他爱犬的狗食盆里!
狗屁的院长,地痞流氓还差不多!
束缚链从四周自动弹出,牢牢将她绑在座位上,嬴欢霎时间憋红了脸,全力集中在呼吸上。
“你的种种行为已经足够被开除一万次了,嬴欢。”男人饱含深意地与之对视。
嬴欢一声哼笑,血迹不知何时从她的额头滑落,留下几条深深浅浅的红线。
他的潜台词就是──她是个关系户。
“是啊,那您赶快让厄斯校长把我开了吧。”
黑川丝毫不受她的影响,他缓缓抬手,一只鞭子出现在掌心之间。
“爱顶嘴的孩子。”
粗壮结实的鞭身抬起她的下巴,但仅仅过了一瞬,便被白色的电光弹开。
她听见男人一声不耐烦的气音,“啧。”
干得好!谁还没个鞭子了!嬴欢眼里流露几分嘲笑,腰间的银鞭紧紧贴近她的肌肤,将束缚链撑开大约一指的缝隙,好让她能恢复正常的呼吸。
黑川摘下右手手套,皮肤泛着浅浅的红色,他摩擦着微微发烫的指尖,沉吟道:“看不出来,原来还会炸毛?”
嬴欢直勾勾盯着他暴露在灯光下的手掌,形状漂亮而标致,像一个至高无上的艺术品。
狄兰有个流传已久的坊间传闻。
在几百年前的反叛者战争期间,有专门的人在战场上为猎奇收藏家寻找完美的肢体以及器官。
他们会寻找战死不久后的尸体,挑选其中最完美的部分,剔净、洗涤,将其以特殊冰块储存,通过黑色地带运输往世界各地。
不管传闻是不是真的,他的手都很适合做成标本,摆在艺术馆里供人欣赏。
黑川的身体大约有超过百分六十的部分经过义体改造,但唯独右肢仍保留了原样,他在外人面前极少摘下手套,今天正好让嬴欢给捡到了。
“给你两秒钟,收回你那恶心的眼神。”他压低声音,听得出来是真的在胁迫她。
嬴欢这辈子好巧不巧就生了具反骨,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她故意清了清嗓音:
“我看院长大人也是风韵犹存啊──”
“唔──”口中被塞进一个橡胶材质的球,动作粗暴而迅速。
嬴欢的第一直觉是完了,这该不会是阿瑞斯的玩具球吧……
“乖乖待在这里,等你的好校长来救你。”
黑川轻抚少女的发丝,手掌缓缓垂落,然后毫不犹豫地带着阿瑞斯转身离去。
用钢铁浇筑的大门紧紧关闭,发出了一阵叮呤当啷的声响,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声音。
嬴欢的脑内翻涌着各种情绪,从现在开始,她的死亡名单中多添了一个名字──黑川。
她目露熊熊火光,小臂肌肉紧绷,用力一扯,沉重的锁链应声断裂。
她吐出口中的橡胶球体,半跪在地面上累累喘息。
这里没有任何监控,黑川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大胆。
“该死的老男人。”她的唇瓣咬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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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嬴欢明显低调了许多,就连尤拉都忍不住以为她是不是被黑川刺激到而突然改性了。
其实,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