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丁素抿着嘴,操纵青色的细丝在远处废墟下面掏了半天,哗啦一下拽出来一样东西,嗖地卷了过来。
“这好像满哥做过的那种迷宫玩具啊!不过这个小了许多。”细丝将一个残缺的木盒子托了上来,丁素歪着脑袋左看右看,又说,“乍一看有点像,仔细一看倒是很不一样,不过这些机关块,也是一样能动的。”说着就操纵细丝去随便掰动了几块,上面有一些他看不懂的符文和图案。
“是疏鸿做的阵法盘。”识海中温迩雅忽然出声了,“我想起来了,当年他与我常一起探讨研习阵法,易家向来以阵法见长,我虽也算有天赋,但不如他,经常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或者在心里算着算着就迷糊了,他就做了一些阵法盘来帮我,看着真真切切的阵法盘,确实比单单在脑子里想要容易一些。”
裴怜尘有些意外:“他很擅长这些?”
“是,很擅长。”温迩雅的语气有些羡慕和钦佩,“他的头脑好像比我灵光一些,我需要切切实实看见的东西,他只需要在心中勾画便能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他可曾研习过一些比较晦涩难懂的阵法······”裴怜尘试探着问,“比如,一些上古时流传下来,如今已无人能看懂也无法付诸于行动的阵法?”
“或许有,但我现在想不起。”温迩雅也不是很确定。
“他在云氏旧居为何要做阵法盘······”裴怜尘喃喃自语道,忽然心念一动,这个小小的阵法盘,看起来很像是给幼童的玩具,于是又问温迩雅:“他去鸣珂山找你之前,带着妻儿住在这里?”
“或许是。”温迩雅说,“琅川······我记得我曾传信来此。”
“你信上说了什么,还记得么?”裴怜尘又问。
温迩雅有些为难:“应该是给溶溶传信······哎呀,我记不清了,除非看见那封信。”
裴怜尘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想错了什么,云疏鸿和月溶,或许并不是同一时间去的鸣珂山,更没有理由带着幼小的儿子一起去。
若是他们察觉出某些阴谋、或者是被阴谋裹挟着而去,至于他们的儿子,裴怜尘想,自己如果是他们,那一定会在动身之前,把儿子托付给可以信任的人。
对月溶来说,她的母族已经全部奔赴了鸣珂山,那么能托付的,只有云氏了。
可云氏除了云疏鸿之外都是不通修真之人,必然不是可以放心托付的,那么只有可能是托付给了这种根深叶茂的大家族常有的护家仙——
“丁素,找找这里有没有护家仙的尸身。”裴怜尘忽然说。护家仙实则是妖,这样大的家族,千百年的积累,不出意外,应当有大妖与他们签订过役灵契,以某些感情或者好处交换来做他们的护家仙才对。
丁素闻言,闭目细细地找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我翻遍了。但在地下有一个很大的地穴,还留着一点点其他妖族的味道,应该是很厉害的大妖。”
假如真的有这么一位护家仙存在,那么便说得通了,裴怜尘想,为何这场灭门惨案种独独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毫无自保能力的孩子活了下来,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小桥村。
有着千百年道行的护家仙带着一个孩子摆脱追杀,的确不是一件难事。
或许是并不知道对方下手会这样狠,也或许是护家仙本来就只想保这么一个人。但无论如何,这一族的覆灭,大概与此脱不了干系。
裴怜尘觉得有些心悸,他实在不愿这样想。程小满还那样年幼,怎么能背负上这样一族人的生死?
“能取出一些带着妖气的物件么?”裴怜尘问。
丁素扒拉了一会,用细丝从废墟下拽出来了一个不起眼的玉带钩,沾满泥土,大概是那位护家仙曾经佩戴过的东西。
丁素爱干净,一拽出来就嫌弃地撒了手,将那块玉带钩高高地扔过来。
日头西沉,丁素又在这片废墟中找了许久,但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裴怜尘站在倾倒的断垣之上,静静地望着眼前焦黑破碎的屋宇和土地,心想,一定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重要到那下黑手的家伙,时隔数年也放不下。
眼下自己找不到,那是否代表着已经被对方拿走了?裴怜尘摩挲着手里的玉带钩,忽然轻轻笑出声来,他猜对方大概还没有。
裴怜尘的拇指抵在了问道剑的剑柄处,若是对方已经高枕无忧,又何须派人来盯着自己呢?
问道剑倏然出鞘,裴怜尘猛地转身并指一挥,剑光破空,袭向了不远处的野林之中,荡开一阵清气,惊飞一片鸟雀。
没有打中,裴怜尘一收手,问道剑飞了回来,裴怜尘抄起一旁的丁素就跳上去,踩着问道剑就开溜,刹那间数道暗色的影子也凌空而起追了上来,是十来个身着兜帽斗篷的修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所属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