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五娘惯爱促狭,每每去荣养堂请安时,瞧见她都是笑颜如花的样儿,顺哥儿心里头便止不住的泛起丝丝的甜腻。
可,再想到那日荣养堂九娘为五娘揭露二太太一事,顺哥儿的一颗心不由得揪做了一团。
这些时日里,他不论在学堂还是在外院,每每辗转反侧,心里头想了一千遍一万遍,要恪守己礼,凭五娘庶女的身份,能嫁的琅琊王氏旁支的嫡子,已是她的福分,便是那王五郎真个儿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疾,也不是自个儿能插手的。
但,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之后,顺哥儿心底那股子反叛的冲劲,却在不经意间,因着一件小事,或是一句话,半个字,亦或者一只鸟,一株草,一棵树,每每在他心间横冲直撞,直冲撞的他的心难忍至极。
紧紧握了握拳,又暗暗吸了口气,忍了又忍之后,顺哥儿终归还是忍不住的开了道了句
“旁人似你这般年岁,多是爱笑爱闹的,怎的你偏生这般文静,倒是个修了闭口禅的老僧似的,惯是个不爱说话的,在荣养堂请安时,我瞧你同你五姐姐的话也挺多的,怎么说话这事儿,也是挑人的。”
话到最后,顺哥儿的面上已热的滚烫,只是他肤色偏黑,又一贯老成持重,九娘哪里瞧的出来他的紧张忐忑以及窘迫。
更何论,现下的九娘真个儿是万万料不到,顺哥儿竟同自个儿的关系好到了这一步,打趣她的言语都深入至此了。
九娘瞧着顺哥儿如刀削剑砍的面容,不由得晃了晃神,也便不想那些个压根就想不出的关壳,只仍旧笑眼弯弯的应道
“呵呵,顺表兄这惯爱打趣人的模样倒是同我五姐姐差不离,都是促狭鬼儿。”
见九娘半点怀疑没有,顺哥儿一边唾弃自个儿的言行,一边又不禁顺着她的话往下道
“哈哈!论到促狭,我至今还记着当初头一遭与你们见面,你同你五姐姐竟诓了我簪花,我可是万万不及你五姐姐促狭,想不到你们江南女儿家,倒是长了一颗咱们锦州城的胆儿。”
九娘虽不觉着顺哥儿的话刺耳,但,对于五娘,她可是不容许旁人道半句不好的,听顺哥儿那意思,当是说五娘胆子大,竟敢捉弄他,虽九娘晓得这只是顺哥儿话赶话的玩笑罢了,却立时为五娘正名道
“我五姐姐虽促狭些,可琴棋书画以及其他课业,也是顶顶好的,为人更是至诚至善,但凡知晓她的,都只有满口的夸赞,从未有人说过半个字的嘴的。”
瞧九娘一叠声的说着五娘的好话,顺哥儿不由得心里头乐开了花儿,于他心里来说,那个笑起来灿若星辰的女子,的的确确是值得满口夸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