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咬了咬牙,狠狠折断肩上箭矢。
伤口溢出的血瞬间染红他的外衣。
“小姐活,梦时才能活。”
他声音暗哑,再次叮嘱,“记住,趁机逃走。”
说完沉沉看她一眼,转头继续迎敌。
箭矢仍在肆意乱飞,刀光剑影里,全是不死不休的杀气。
梦时与护卫对视一眼,继而往旁边的山林移动。
黑衣人跟着围击,不一会儿便被带入林中。
金毋意藏身于一道土坡下,见人迹已散,忙转身奔逃。
梦时说得没错,她得先脱身。
与其在这儿拖累人,不如去北镇抚司向顾不言求助。
她跑得又急又猛,山路崎岖,绊得她连连摔跤。
但她心无杂念,爬起来继续跑。
眼看就要到达山腰处,冷不丁突然与人撞了个满怀。
撞得她眼冒金星,差点跌倒。
所幸那人及时伸臂,一把扶住了她。
金毋意抬眸,许之墨的脸猝不及防印入眼帘。
他一袭单衣,风度翩翩。
午后的阳光自枝叶间筛下,映得他满身璀璨。
而他却面色阴沉,“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金毋意喘着气,愕然后退:“竟然是你!”
“怎的,你现在肯认我了?”
许之墨扬起嘴角冷冷一笑:“那日我便说过,我所受之辱必十倍偿还于你,今日便到你偿还的时候了。”
她双眸含恨,死死盯着他。
上一次这般冷眼相对,还是在金家被抄那一日。
她对他说:“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定会想尽办法取你性命。”
如今数月过去,她非但没能杀他,反倒再次落到他手里。
金毋意稳住心神,“那些杀手是你派来的?”
“这还用问吗?”
许之墨舔了舔后牙槽,“我料想得果然没错,姓梦的定会抵死顽抗让你先逃,只是你逃得可真慢啦,我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你究竟想要如何?”
“实不相瞒,我守在这儿便是为了亲手杀你。”
他逼近她,神色狠厉:“好歹你曾是我许之墨的未婚妻,亲手杀你才不算辱没这场缘份。”
她闻言后退几步,转头就逃。
脚下是崎岖山路,耳边是呼呼风声。
她跑得踉踉跄跄,却也竭尽全力。
她不能落到许之墨手里!
她得去找顾不言,救自己,救梦时。
许之墨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不是不怕死么,怎的还要逃呢,真是没劲。”
随后冷哼一声,纵身跃往高空。
不过眨眼间,他便落到了金毋意跟前。
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金毋意,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金毋意被掐得面色绯红,喉中气息只出不进。
她狠狠掰住他的腕,艰难出语:“你……作为朝中官员……竟……故意杀人。”
许之墨怪异地笑了笑:“自金家被抄那日起,你金毋意就该是个死人了,没成想遇上了一个见色起意的顾不言,竟有幸活到今日,只是今日便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咬牙掐紧她,狠狠推向山道另一侧。
另一侧乃是悬崖,崖高数百米,深不见底。
金毋意被推得接连踉跄,很快便站在了悬崖边上。
但凡再往前寸许,她便要落入崖下。
山风呼啸,吹得二人发丝乱舞。
她面色张皇,死死攥住他的手腕,以防不测。
他却腕硬如铁,面目狰狞,一副夺人性命的狠辣模样。
“我本为你预备了多种死法,譬如被掐死、被捅死、被勒死、被毒死,却唯有跳崖而死最为利落,届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多么大快人心啦。”
他说完发疯般笑起来,笑得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随后突然推她一把,在她即将跌落时又猛的将她拉住,好似是在故意逗弄她。
金毋意全身都在瑟缩。
脚下的石子被她踢入崖下,瞬间不见踪影,无声无息了。
她也将如这枚石子一样,跌入崖下,无声无息。
她并不惧死。
可她怎能这般不声不响地死在许之墨手里?
怎能让所有金家人皆死于他手里?
她何甘?何愿?
许之墨看着她这副瑟缩的样子,很是得意。
“知道怕了是吧,但怕也无用,今日你非死不可。”
他说着顿了顿,略略松开掐她的力度,垂眸看着她。
相识至今,他好似还从未这般认真地看过她。
这张脸美则美矣,于他,却终是华而不实。
他平静开口:“上路吧金毋意,愿你来生能投个好胎。”
说完作势就要推她下崖。
金毋意大唤一声,“等等,我有话说。”
许之墨蓦地止住动作,“你还有什么遗言?”
她面色发红,捂住颈项吃力地咳了两声。
随后看向他:“我已是个将死之人,但求死能瞑目,恳请许大人能据实以告,究竟是何人指使许大人来构陷金家?”
许之墨闻言一怔,随后邪性地笑了笑。
“看在你即将死掉的份上,我确实可以对你据实以告,你说的没错,你父亲确实是被冤枉,那些与四方军联络的信件不过是伪造,不过是我趁他不备塞进他书房的,至于我受何人指使嘛……”
他止住话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金毋意气息发颤:“究竟是何人?”
“是张渊。”
他逼近她一步:“至于张渊背后是何人,那就等你做鬼后再去查吧。”说完挥臂重重推向她的肩。
金毋意被推得脚下一滑,飞速坠落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