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我很吵吗?”
“香奈乎,你这次不要抛硬币,告诉我,我很吵吗?”
*
但次数多了,吉田筱发现问题似乎并不全是在她身上。
至少应该判时透无一郎全责。
因为很少有人能记性差到令人发指。
当被第七次第八次问起她是谁的时候,吉田筱两眼一黑,颇有一种就此作罢,此生不见的冲动。
她也没想到自己当时说出的“名字只说一遍”这样的话,会被自己以这样的方式践行。
*
“你是谁?”
“吉田登纪子。”
“谁?”
“吉田忍。”
“……谁?”
“吉田竹子。”
到了后来,她甚至说自己叫吉田花,吉田草,吉田大海,吉田蓝天白云黑土,就算她说自己叫吉田无一郎,那也不会怎么样,反正到了下次,对方依旧不记得。
有一天,她和蝴蝶忍走在一起,她忍不住开口抱怨道:“我感觉我跟时透君也见过几次了,他怎么还是不记得我的名字?”
反倒是蝴蝶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个,他记性不太好。而且,你每次跟他胡诌一个名字的话,他就更记不住了。因为他每次要思考你是谁的话……”
就像是给程序前面塞了一堆能跑但没什么用的代码一样。
“这,这样吗?”
吉田筱诚恳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突然觉得不是无一郎全责,而是她自己。她对不起无一郎。
幸好的是,后来有了好转。
时透无一郎转过身来,在问的时候会卡顿一下。
“谁……”
然后像是一台缓慢的,老旧的人脸识别系统一样,等到吉田筱的脸都僵了,他便从若有所思模式,切换为小有领悟模式。
直接不问了,然后继续咚咚咚咚。
大概是,虽然姓名检索出了些问题,但好在,人脸识别是好的。
认得脸了么这不是?
自此之后,两人便是安静地处在同一个空间内,仅此而已。
吉田筱劝不动,她没办法通过语言让无一郎停止他那不知疲倦的,甚至有些悲壮的练习。
因为她不能吵闹。
看来她还是耿耿于怀。
*
在吉田筱走后的药剂室里,短发的吉田竹总是慢人一步,刚从存放药材的仓库回来,然后刚巧错过她妹妹泣血的控诉,最后十分平静地问出一大堆可能来:
“发生什么事了?木桩子又被砍断了?还是筱的棋子又丢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孩子真难带。”
忍又叹气。
“啊?”吉田竹的迈出的脚步一顿:“不是,香奈乎比吉田筱好带多了吧。”
*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会连续叹气的。
“是说那个失忆的孩子,他的伤病每次都是好了又有,有了又好的。”
忍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瓶。
“想要报仇,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去急的啊。”
“是因为时透有一郎的离世而打击太大了吧。”吉田竹低着头,站在工作台的另一边,让人看不清表情。
“……只是觉得,身体才是基本的,把自己累倒了,休息的时间算起来,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忍明显地停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而在她的表情中也流露出了看得见的担忧之色。
“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要践行。”吉田竹说完,匆匆瞟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便将忍赶出了工作台:“这些全部按照要求配好,对吗?”
“现在,去教香奈乎以自己想法玩游戏,或者去劝时透无一郎休息,你自己选一个吧。”
“诶?我还有其他事情啊……”
吉田竹把小忍推出去,冲她甩手,随后关上了门。
“那就去玩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内不许回来。”
*
估摸着时间,大概忍已经走远了,没有办法,她走路总是没什么声音。
玻璃透明而脆弱,它们被拿在手里,一瞬间地走神,从手指的钳制中滑落。
“完了,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吉田竹只好蹲下身来,收拾这场惨案。
*
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选择散散步的忍打开了一扇面朝院子的门,一两只蝴蝶慌不择路地朝门打开的方向飞来,她侧身躲过。
听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一下又一下落子的声音,慢慢走上前去。
蝴蝶忍突然想到,若是香奈乎也在这里,吉田筱,时透他们三个绝对可以做到虽然同处一个空间,但依旧各玩各的。
还有,若是小葵她们也在这里的话。
……若是姐姐也在这里的话。
*
但若是吉田竹也在这里的话。
她可能会问出来吧。
“但是啊,我明明没有跟你讲过时透那个孩子的哥哥叫有一郎。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但实际上,忍觉得自己大概也只会笑着摇头:
“算了,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多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