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孙彩环虽然不至于苛待时年,可比起时衍,时年明显有点寄人篱下。
时衍可能是被庄家寨里的学生欺负怕了,每次看见时年回来都亲切得很!
大有种姐弟俩相依为命的悲戚!
怨婴的记忆和能力似乎随着时衍的成长消失,叶离也没再对时衍表现出防备。
只是孙彩环那句‘要债的’,让叶离心疼不已。
时年应了声闷头进屋。
堂屋还坐着几个孙彩环的好姐妹,几人闲聊家常。
“你们家年年可是上大学的料,哪有你这个当姥姥的这么说话的!”
隔壁四奶奶颇有几分看不过去的埋怨了句。
孙彩环听这话脸色马上就变了!
“哎呀,你不知道!她妈过年到现在没往家里打一分钱,我这么大岁数了,养大了她妈还得养俩外甥,可不就是来要债的?现在这俩孩子吃喝,都是她二舅挣钱养着。”
对门的三婶一脸惊讶!
“咋?没往家打过钱?她爸妈不是都出去打工了?外面那厂里工资多高啊!我听人说一个月七八千呢!”
孙彩环叹了口气,“唉!别提了!现在两口子在外面菜都不舍得吃一口,前两天她妈还给我打电话呢,说15块钱过了一个半月,我让强子又给她打了500块钱用。”
三婶过会又问,“那你这外甥外甥女都是靠她舅养着,她爸妈现在不管了呗!”
孙彩环还没开口,四奶奶接上了话。
“看四婶你这话说的,咋能是不管,这不是自己都顾不上嘛。这两口子也不知道在外边打的啥工,别不是被人骗了吧,人家出去没几个月就往家打钱,生怕孩子受委屈,她两口子咋自己都吃不上饭呢!”
孙彩环一听这话,心里舒坦了,接着话往下说。
“可不是嘛!我前些天跟她说干着不行就回来,她说啥,她这会回来之前的工资人也不发了,这不纯纯让人给坑了嘛!”
“你还别说,现在真有这种,工地上不一直都是嘛,俺家大俊前两天去找工头要去年的工钱,工头好吃好喝就是不提给钱的事,一说钱就闷头抽烟,拉着大俊说了一通委屈,又给打发回来了!”
“你家那是工地上,常年不都这样嘛,丽霞这怕是没挣着钱,也没脸面回来。过年我见她还穿的像模像样跟个城里人似的,也是要脸面。”
孙彩环听着不乐意了!
“她三婶!你说自家孩子都让强子给她养着,日子都过成啥样了!还脸面!脸面能当饭吃?还不都是自己心气高,她呀,我是一点也管不了!从小到大就没强子省心!”
“也是也是,你家强子长得大个有膀子力气,面相好又能干!你啊,老了就等着享福吧!”
“唉,享福不享福的先另说,这不是还没娶上媳妇嘛!老大家俩孩子都上初中了,强子这事还没着落呢,整天给我愁的够呛!”
“上次我给你说那个,隔壁李寨的那个姑娘,后来咋样了?”
孙彩环长叹了口气,“强子倒是愿意,那姑娘可能心气高吧,再说强子他爹现在这样,好一天歹一天,谁能说准还有几年呐,谁家姑娘愿意一进门伺候老公公的。”
“唉,你家文顺也是这个命,就是苦了强子,这孩子挺能干的,也懂事,长得也俊,就是让家里拖累了。”
“是啊,你也是命苦,你家文顺年轻的时候不咋出力,活都你一个人干了,老了老了还一场病,说倒下就倒下!这好歹是自己还能吃饭上厕所,不然你说这一家人可咋办!”
“哎,谁说不是呢。”
三个人说着又开始叹气,一通感慨。
时年趴在床边桌子上,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埋头写作业。
眼泪打湿了课本,时年怕被发现没敢动,运气把眼眶里剩下的眼泪又给憋回去。
头顶传来一阵冰凉,是叶离摸了摸时年的脑袋。
“乖乖,她们说的是闲话,不要听信这些影响自己。”
时年低低应了声,还是不怎么说话。
叶离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劝,一下一下抚摸着时年头顶。
怎么会不心疼呢。
明明那么天真乖巧的孩子,不得不在这些家庭变故里变得敏感脆弱,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周末两天,时年乖乖在家带时衍。
临走前照例把自己从孙彩环这里拿走的生活费记在本子上。
快到南二环路口,时年心里多少有点紧张,“还好,还在!”
时年终于远远看到摆摊的书贩摊主,心里松了口气,脚下加快了几分。
摊主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躺在躺椅上,脸上盖着那把蒲扇。
时年挑好了自己要买的书,放在称上,0.6kg。
看了看电子秤上显示的价格,时年边掏钱边问,“叔,一块八是不。”
摊主把蒲扇拿下来,随便看了眼时年,又从自己手边不远处随手拿了本小册子扔到称上。
“两块。我没零钱找你。”
说完也不管时年,重新把蒲扇盖在脸上。
时年一愣,看着称上的数字变成0.7,也没多说什么。
算起来自己还占了摊主一毛钱的便宜。
时年一向不喜占便宜,又从自己书包小兜里翻出一毛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