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不动声色地踱步。垃圾散落,落脚的地方几乎都占上了残肢断片。只能让人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穿行。房间四角摆上展台,各是一个破烂的石头神像。
血液和不明的浓稠物体盖在上面。
红黑浇筑了一层又一层,虽然印在破损的脸上,却没完全凝固。
这个房间的布置……夏油杰环顾四周。
五条悟盯了一会,转头看着被震撼后一点点往这里挪步的广野。
“诅咒的气息很浓呢。”
“你真的要进来吗?”
单看这小孩的体质,本以为不缓几十分钟是起不来的。
面前的场景不仅仅是吓人,而是诅咒对人的侵蚀。
“……要。”广野倔强地开口。
“我能好好习惯的。”他的声音充着倔强地笃定。
夏油杰侧头看向五条悟一眼。声音却朝着江口广野,语意意外,
“哦?”
“这么说,你以前经历过?”他抓着细节发问。
这个孩子大概率只能在濒死的时候感受到诅咒的气息。
好敏锐。
大人好敏锐 。
江口广野抿嘴,然后发言:“……以前良奈失控过。也是这样。”
夏油杰面容不变:“你话里描述的那次?他杀人了?”
“……没有。”
“他身体承受不住,把院子里的敌人重伤之后,我把他带走了。”
“和现在状况很像?”
“嗯。”
那天的记忆大概是触发了自己的保护机制,江口广野对更多的画面已经模糊了。
只记得被不明物体压在地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的大人在地上扭曲地呻吟,仿佛有东西从地下将他们牢牢锢住然后吸血。
这个黑头发的男人还会问自己什么呢?他要多回忆才行。
“那之后你们过得怎么样?”
江口广野没想到夏油杰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
他有一瞬间地懵。
“还行吧…”
“那段时间没有人敢上门找我们。”
“虽然看我们的眼神都很怪异,但是不敢惹良奈。”
失控的力量也是力量,这种无法弥补的未知的差距。
阻止了善于盘算的大人的念头。
“这样…”
夏油杰点点头,转而开启新的话题:
“你们这里的人,还留有定期供神的习惯吗?”
“有的。”广野惊讶地接住他每一个问题。
“你,您怎么知道?”
因为镇子的没落,从记事起就开始了这项仪式。但那是与他们这群小孩没有关系的活动。
“去过镇子的神社吗?”
“嗯…”
“那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夏油杰话里说得轻巧,事实上广野发现身体不适之后已经尽量回避这种冲击,对他的影响实在很大,很难坚持。
他不管这些,骨子里是不喜欢非咒术师的。
广野逼着自己向前几步,又看了一眼。然后迅速闭上。
脑子里回忆仅有的几次偷偷观察的经历。
和祭拜有关吗……
“是因为,供奉吗?”
“这里和神社主厅的布局很像。”他壮着胆子疑问。
“是啊。”
夏油杰点头。
外面庙宇这种最可能出现诅咒怪谈的地方他们第一时间就检查过。
那里老旧且干净。
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干净,而是一点咒灵气息也无。对于经常接受人们情绪的神像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五条悟看了都得吐槽:“他们竟然祭拜了一个真正的空气。”
毕竟神社外面修缮完整,贡品充足一看就是还有人定期打扫和供奉的。
而这房间里的简直是一个缩小版。
破烂的桌子代替那边的实木,中心的脑袋代替了贡品。就连血液滴落的位置和四角的部署都有讲究。
只是少了最重要的神像。
“喂。” 五条悟绕了一圈默默走回夏油杰身边。
“小鬼,前面诅咒气息很强。”
“如果你说的没错的话,杀了这些人的就是你的朋友。”五条悟不在意地说出这个事实。
毕竟都来自于同一种咒力残留。
“这样啊…”
江口广野晃了晃身体,有点恍惚,这果然不是人类的力量了。
“不怕吗?”夏油杰笑着问。
“虽然很想这么说,真是松了口气…”他们不是良奈的对手。
“他们,与我无关。”
广野虚弱地回应一下:“我只想找到良奈。”
夏油杰耸肩:可他们也没说良奈的情况乐观。
野蛮的、不受控制的杀人方法只能说明当事人已经无法控制自我。
请神、祭拜,供奉但凡粘上人命就会产生及其恶劣的诅咒。更别说这是一场恶意满满的虐杀,祭品是全镇人的鲜血和性命。甚至摆出了仪式加强仪式效果。
猴子一定能为诅咒产生强大的能量。
用邪性激发安井良奈的术式,不是正统路子,带来的反噬只会更大。
夏油杰直起身子:“你朋友的咒式很特别。这种失控状况,看上去不像是自身的咒术。”就算是失控,失控成这样也并不可能。
知识盲区,江口广野脸上一片茫然。
夏油杰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也不在和他分析:“目前看来,你说的大人不是没敢来找你们,而是找了专业人士。”
“比如诅咒师——”夏油杰笑着丢出发言。
他戳了戳站在自己一边的五条悟。
“可是为什么?”广野觉得不可理喻。
他甚至已经没有意识到,面前的两个人也自称是诅咒师。
“悟觉得呢?”
“潜力吧。”
五条悟不那么开心地接话:“诱导小良奈失控,要把小良奈拐走了。”
“而且呢,”
五条悟微微颔首:“这种气息的浓郁程度,我们可能又要见证一个特级诞生了。”
特级…?
五条悟可没什么科普的义务,只是下结论:
“所以小鬼的任务到此为止,之后就别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