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陈思凌凌晨到的家。
第二天傅渊逸一觉睡醒,在二楼走廊见到他一下哑了,还是他身后的盛恪先喊了声,“凌叔。”
陈思凌点了下头,把傅渊逸抓到身边翻来覆去检查一番,“现在还难不难受?医生怎么说?”
傅渊逸直愣愣地瞅着他,眼都不眨。
“这是病傻了啊?”陈思凌使坏地捏着傅渊逸的脸颊,“会说话不?”
“二爹……”傅渊逸总算喊了他一声,“你咋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
傅渊逸看看他,看看盛恪,不说话了。
陈思凌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别瞎琢磨,说工作是最不重要的,不需要他瞎操心。
傅渊逸沉默地点了点头,张手跟陈思凌讨了个拥抱。
可他一天都没怎么说话,窝到哪儿就在哪儿团成一团发呆。
晚上吃饭,他去喊陈思凌,好一会儿也不见下来。盛恪上楼去寻,看见他低垂着脑袋在书房门口站着。
“怎么了?”盛恪问。
傅渊逸走过来,抱住他,把脸埋在盛恪的肩说:“二爹还在开会……”
“嗯。那我们给他留点。”
“好。”
身后门里传来不小的动静,听不清陈老板具体在说什么,但这也是盛恪第一次听到陈思凌发这么大火。
盛恪牵过傅渊逸的手带他下楼,傅渊逸手冰得厉害,手心里黏着薄汗。
“别乱想。”盛恪说。
傅渊逸抿了个难看的笑,但他越走越慢,一下下咽着喉,仿佛有什么哽在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哥,你什么时候回去?”
盛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说过两天。
“明天周一了。你陪了我五天。”
“嗯,等你再好一点。”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傅渊逸加重了咬字,“你不能一直陪着我。你得回去上课。”
“知道了。”
“那你今天晚上就回去,或者明天早上。”傅渊逸说,“我让二爹给你订机票。”
盛恪停下步子,回过身去。
傅渊逸红着眼睛,站在上一级的台阶,垂首看他。
“明天带你复诊完,我回去。”
“二爹回来了,二爹会带我去!”
盛恪蹙起眉,重复:“我说了,明天复诊完,我回去。”
他倔,傅渊逸也倔,“我也说了!二爹会带我去,咳……”
“先吃饭。”盛恪不想跟他争,傅渊逸说话快了或是情绪上来就容易喘、容易咳。
“哥,你别回避我!”傅渊逸往回一拽盛恪的胳膊。
盛恪吃痛,跟他牵着的手猛然一紧,傅渊逸立马察觉不对,心脏越发往下沉,“咋回事?哥?咋回事?!”
他连问两遍,盛恪却咽了痛,说没事。
“咋可能没事?”傅渊逸咳起来,“你啥时候伤的?”说着去撩盛恪的衣袖。
盛恪扣住他的手。
两个人的呼吸都重,看着对方不肯让步。
但傅渊逸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干啥呀……”他声音抖得厉害,“干啥呀……你回来了,二爹也回来了……”
“我一生病,你们什么都不管了,都回来了……”
“二爹说没照顾好我,你也说没照顾好我……”傅渊逸想把眼泪憋住,但根本没办法,他按着发疼的心口,身体晃得摇摇欲坠,“我生病怎么能怪你们了啊……”
“凌爹已经因为我死了……你们能不能别再为了我……”
“傅渊逸!”盛恪接住软下来的傅渊逸,扣着他的后颈安抚,“冷静下来,逸宝,冷静下来……”
“我咋办啊哥……我咋办啊……”
盛恪拍着他的背哄他,“我的手没事,刚是被你捏疼了……”
“哥……哥……”傅渊逸攥着他,眼睛不太聚焦地流着眼泪说,“我求你了哥……”
陈思凌听到动静出来一惊,俩小的全跪跌在地,其中一个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
“怎么回事?”
傅渊逸情绪崩得厉害,盛恪也没法三两句说清楚,只摇了摇头,张口说是自己不好。
陈思凌把傅渊逸接过去,傅渊逸哭得意识混沌,软软挂在他身上,嘴里念念叨叨地喊二爹,喊凌爹……
陈思凌拍拍他,缓和情绪地问了句:“跟盛恪吵架哭这么凶,这么委屈呢?”
可傅渊逸好像魔怔了,抓着他说:“二爹……二爹你……”
傅渊逸后面说得太轻,陈思凌听不清,只知道这小孩看着自己一直流眼泪。
那顿晚饭,最后谁也没吃成。
盛恪当晚回了北京。傅渊逸则是一直昏睡,陈思凌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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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盛恪没回去。
蒋路惊讶地问他是不是撞邪了,又琢磨半天,小心地问了句,“还是跟宝……分了?”
自从上次回来,盛恪的情绪便不大对劲了。以前话也少,但没那么少,一天憋不出一个屁,不得把人闷死?
可他什么都不肯说,问就是没事,再不然摇头。
蒋路搞不懂了,“既然没分,那是闹啥?小渊逸平时黏你黏得甩都甩不走,这次你不回去,他也不问?”
盛恪还是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