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逸和霞姨在厨房一起看着盛恪的背影叹气。
傅渊逸:“霞姨你叹啥气啊?”
霞姨如实说了。
傅渊逸牙疼似地苦起脸,多拿了个餐盘,把自己那一份的流沙包匀了个过去,哒哒哒跑去找盛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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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霞姨神色慌张地来敲傅渊逸的门。
傅渊逸那会儿正犯困,他现在整一游手好闲少年人,吃完睡,睡醒吃。进入中考完的养猪模式。
“怎么了霞姨?”
霞姨哽咽着说自己要请几天假,媳妇早产加大出血,她得赶回去。
她已经给陈思凌打过电话了,打算和傅渊逸说一声后,立刻启程。
傅渊逸瞬间清醒了:“好好好,霞姨你赶紧去,不用着急回来。”
“家里人最重要。”
霞姨窝心到不行,可他也担心傅渊逸。何况家里现在还两个小的,都没什么生活技能,可咋办?
“哎呀,姨你就放心,我俩能点外卖,饿不死的。”
“陈老板肯定也会给我们叫餐的么。”
“顶多等你回来的时候,家里脏点乱点。你到时候可别嫌呢。”
霞姨无奈笑笑,走前再三叮嘱,傅渊逸不要多吹空调,热敷记得做。
家里的药都在橱柜第二层,止痛药、退烧药都有。
傅渊逸把她送到门口,特别乖宝地保证:“我努力不生病。”
“不让你和二爹操心。”
送完霞姨,盛恪正立在房门口。他大概是想问发生了什么,却又只是沉默着。
“霞姨的媳妇早产了,她要回去几天。”
说着,傅渊逸看向盛恪的眼睛,鼓了下腮帮说:“哥,我俩得相依为命了。”
盛恪心脏重重一跳。
相依为命。
从出生到现在,他寄人篱下,居无定所。从来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亲近关系。
父母、亲戚、同学,都只是身边无关的陌路。
他以为他会这样独活下去。
却在这一刻,在傅渊逸的眼睛里,横生出了一种被人抓住的错觉。
盛恪默了几瞬从喉咙里压出轻微地一声:“嗯。”
随着他落下的话音,傅渊逸的手机响了,是陈思凌打来的电话。
傅渊逸开了免提,“二爹,哥也在旁边。”
陈思凌:“行,那就一起说了,霞姨请假你们都知道了,这几天安生给我待家里别乱跑。”
“一日三餐我让人给你们送来。”
“还会有人按时上门打扫。”
“你们要是有什么事,联系不上我就找周鑫。”
傅渊逸小声冲盛恪解释:“周鑫是二爹的助理。”
盛恪颔首。
“别的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你俩一个十六一个十七,自己应该也能想办法活。”
“二爹,你当爹不靠谱,怎么当叔也这样啊……”傅渊逸忍不住吐槽。
“你要一个人在家,我确实不放心。但现在有盛恪在,人家脑子比你好用,关键时候应变能力也比你强。你就好好跟着你哥混。”
傅渊逸粘粘糊糊地“哦”了一声。又跟认猫老大似地冲着盛恪抱拳,喊了声“盛哥”。
陈思凌:“盛恪。”
盛恪:“在。”
陈思凌:“你弟身体比六十岁老头还弱,要真病了辛苦你照顾。”
盛恪抬眸看了看满脸被伤自尊的傅渊逸回答道:“会的,凌叔你放心。”
挂了电话,傅渊逸立马反驳,“我也没有很弱!”
他嘟嘟囔囔,“怎么也比六十老头好点儿……老诋毁我……哥,你别信啊!”
盛恪不知道怎么回答地抿了下唇。
晚上有人过来送饭——五星酒店给打包来的“盒饭”。
盛恪在房间里刷题没出来。
傅渊逸猜他可能在做英语听力训练之类的,否则听到声音就该出来了。
他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上玩他的种地小游戏。
快饿晕的时候盛恪出来了。
见到桌上堆了两摞盒饭,明显愣了下,“什么时候送来的?”
傅渊逸扔了手机过来,“一个小时前吧。”
刚才还恹恹懒懒的人,这会儿急吼吼地把食盒拿出来揭开,像极了网上差一秒就会饿死的小猫小狗。
盛恪问他怎么不先吃。
“等你啊。”傅渊逸十分自然地回答,“吃饭当然要一家人一起。”
盛恪顿了一下,说,“抱歉,我……在做听力。”
傅渊逸笑笑:“猜到啦。”
“你等我,我再去拿点饮料!”
盛恪眼神追着跑去厨房拿可乐的傅渊逸。
“二爹平时不让喝的!”
傅渊逸拿着可乐像是找到什么战利品似地笑着冲盛恪摇了摇。
盛恪有些恍然。记忆里,他已经很久没有上桌吃过饭了,也从来没有人会说“等你一起吃”这样的话。
他一直独自都是窝在昏暗的角落,吃着上一顿剩下的饭菜,闷不作声地过了那么多年。
可乐气泡噼里啪啦地炸开,如同一个个过往画面崩碎了的声响。
很奇怪。他明明不是感情丰富的人,不是会被轻易感动,更不需要被治愈的人。但……
那些记忆,忽然就在傅渊逸的声音里变得模糊又遥远起来。
“哥?”傅渊逸笑着把一盒餐放到他面前,说:“这份多点儿,给你。”
盛恪落座到傅渊逸的对面,抬眸看向他,说:“下次,可以来喊我。”
“别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