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情能力强,同情心也泛滥。
街边看到流浪猫狗要喂。看到乞讨要扔钱。看个瓦力能哭得喘不上气。
感情实在充沛。
他两个爹由着他天真,也保护着。
就是偶尔他二爹爱给孩子心灵上来一刀,譬如小少爷刚献完爱心,他就慢悠悠地说:“其实那不是真乞丐,那就是骗你这种傻了吧唧小孩儿的。”说着上网一搜,搜好多“同款”给他看。
傅渊逸被他弄得嗷嗷哭,他再贱嗖嗖地去哄。
所以傅渊逸的苦都是十三岁之后吃的。
懂事后吃的苦,比任何时候都要刻骨铭心。
尤其是才那么点年纪,十来岁,明明刚从小孩子往少年期里踏了一步,就被命运撵碎了骨头。
盛恪看上去没比他大多少,却是截然相反的性子。
冷、独、沉默寡言。
小少爷光衣橱就有两整个。
盛恪的一家一当也不过是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
傅渊逸又共情了。自己好歹还有家,还有二爹。
盛恪看上去一无所有。
“所以啊,小少爷,”陈思凌又喊上了,“对人家好点儿知道没?”
“我之后要去出差,一去可能两三个月回不来。”
“这家可就交给你了。”
“别欺负人家啊。”陈思凌用手指敲了敲果盘壁,“要是我们都接纳不了盛恪,他就真没地方去了。”
“何况,他是我从你凌爹母亲那儿带回来的。”
这简直就是杀手锏。
小少爷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也违背不了。不过原本么,他也不会违背陈思凌的心意。
于是连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还抬起指头当即发了个誓,“一定对我哥好,一定让我哥感觉到家的温暖,行了吧?”
陈思凌笑着把他脑袋揉乱,跟搓毛绒玩具似的。
所以等盛恪放完行李出来的时候,傅渊逸给了他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又乖巧叫了声哥。
他哥脚步一顿一转,逃回房里去了。
小少爷自尊心受挫,转头告状,“二爹,他不理人啊!”
陈思凌笑不行了,“没看见人冲你点了头?”
傅渊逸:“……”啥时候?
陈思凌撸着傅渊逸的卷毛,“上课还能看清黑板不?”
傅渊逸先下意识回答了句,能啊。回答完反应过来他二爹嘲他眼瞎!
“我视力5.2!!”
他要求调监控!他倒要看看盛恪什么时候点的头,有几帧?几个像素点?
-
晚上,陈思凌带他们两个小的上外面吃了顿好的——庆祝家庭里来了新成员。
傅渊逸点起来没手软。
盛恪还是很拘束,没翻菜单,只说了一句,自己什么都吃。
陈思凌见状给傅渊逸使了个眼色。
傅渊逸心领神会,屁股一挪,到了盛恪边上的座位,挨着他坐。
盛恪不习惯跟人亲近,眉心蹙了一下,人也往另一边靠,背脊绷得紧。
傅渊逸装看不见,把菜单往人面前一摆,凑上去:“哥,你喜欢吃什么?”
盛恪低哑地回了两个字,“都行。”
傅渊逸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家里的规矩,点菜、吃饭不能说‘都行’、‘随便’。二爹说这样很找打。”
陈思凌抬抬眉,小兔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满嘴跑火车了,还拿他当软刀子使。
盛恪闻言看起菜单,眉心比之前锁得更紧了。
一份拍黄瓜48。一份熏鱼,图片里一共6小块,要78。再往后一些个大菜都是三位数起,海鲜甚至上千。
盛恪的价值观还没能跟上,所以点不下手。
傅渊逸把菜单竖起来,挡着两人的脸,压低了声说:“二爹买单么,你大胆点。”
“平时我也吃不上这么贵的地方,陈老板可抠。”
“这次是沾了你的光,所以没事的,点呢,他公司那么大,吃不穷他的。”
对面坐着的陈思凌抬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为了套住盛恪,也不能这么编排他。
小少爷这些年吃穿用度上,他可一点儿没亏着,能给最好的绝对用不了第二的。
盛恪挑着点了两个凉菜,但到傅渊逸那儿全成荤的了。
三个人吃掉小一千。吃不了的打了包带走。明天当个加餐。
“行了,这顿饭吃完,盛恪就正式成为这家里的一份子了。”
傅渊逸非常配合地捧场鼓掌,表示欢迎。
盛恪喉结滚了滚,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来也没对一个地方产生过归属感。所以即便感谢陈思凌的出现,也没想真的死皮赖脸把这里当家。
他还是要走的。
晚上回房前,傅渊逸跟他那还没化冻哥说了声晚安。
盛恪回了一声“嗯。”
这次傅渊逸听清了。
所以没过几分钟,盛恪的房门被敲响。
一颗顶着小卷儿的脑袋从门后钻了出来,挂起一脸甜笑说——
“哥,加个微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