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红知道分寸,但有夫人这句话,品红就心满意足了!品红此次若能保住性命,将来必定在暗处留心,护夫人一生一世!”
她说着便站起来,拱手向聂兰台告辞。
聂兰台道:“你言重了,我并没帮你什么。你这样出去很危险,若无要紧事,还是别出去了。”
眼下,她跟品红同样希望能揪出孙驰运的秘密,以解除隐藏于暗处的聂家的危机,她不希望品红这个时候出事。
品红道:“是有急事要办。我要去一趟周家,找周氏的父母商量一些事情。”
“现在去周家还有用吗?”聂兰台叹道,“你已经惊动了孙青阳,他必会有所防范,甚至毁尸灭迹都有可能,只怕你想走的这一步行不通了。 ”
品红浅浅一笑,笑容里满是笃定,“就算他把周氏的尸体毁了也无妨,尸体在他床底下藏过一阵子,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官府愿意去查,就一定能查出来的。况且,我还要去找一个人来作证,那个人一定知道孙家很多秘密。”
知道孙家很多秘密,包括孙驰运的秘密么?
聂兰台忍不住问了一句:“何人?”
品红道:“一个街头地痞,名叫癞头阿发。据我所知,这个癞头阿发是孙老夫人洪氏的表弟,经常去孙府打秋风。”
“他?”聂兰台一诧,以往在孙府做客时,她对那个遭到孙府合家嫌恶的穷亲戚癞头阿发也有所耳闻,“他会知道什么?”
品红道:“他了解什么我尚不清楚,目前我只查出,周氏的陪嫁丫鬟饺儿溺亡当天,去找过癞头阿发……”
“饺儿?”聂兰台不禁轻呼一声。
周氏的陪嫁丫鬟饺儿,就是萧淳誉上次从曲兰江里捞出来的那个死人,她溺亡当天去找过癞头阿发?所为何事?
聂兰台忍不住道:“你可知,饺儿下葬以后,没过几天,她的尸体不知被何人挖出来,抛进了曲兰江?”
品红低下头,叹道:“不瞒夫人,她的尸体是我挖出来的,也是我抛入曲兰江的。”
“你?为什么?”聂兰台愕然。
“我猜饺儿溺水身亡多半是个假象,她真正的死因肯定跟周氏的死大有关联,既然周氏的死一直瞒着,我就想从饺儿这里下手,故意把她的尸体弄出来,好引来官府的人查探,牵出周氏的死。”
品红沉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做太缺德,但如果能查明真相,还饺儿一个公道,也许是她乐见的。”
聂兰台问:“官府查了吗?”
“查了,官府查到,饺儿死的那一天,去乌脚巷找了癞头阿发,两人有过争吵。
饺儿当天回了孙府,当天晚上就有人在曲兰江发现了她的尸体。”
就是萧淳誉和护院们发现的。
“但是仵作的验尸结果是溺水而亡,难以断定他杀,衙门的人便让孙家把尸体领回去了。”
聂兰台道:“你觉得,饺儿是癞头阿发杀的?”
品红连连摇头:“不。我之前也去找过癞头阿发,我看得出,癞头阿发不是凶手,他听到饺儿的死讯时很意外,那个样子不似装出来的。不过我相信,饺儿的死一定跟癞头阿发有关,那个老痞子,跟我说话时一直闪烁其词。”
聂兰台隐隐感觉到,癞头阿发确实是一个可行的突破口,便道:“把你跟癞头阿发见面的情况详细给我说说。”
癞头阿发是个狡猾成性的老痞子,直接打听肯定会无功而返,因此品红当时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饺儿死的头一天,去你住的地方找了你,她跟你说了什么?”她问。
癞头阿发面带愧色道:“她让我还钱……我有一次输光了,没钱吃饭,向她借了五两银子。”
品红断定这个回答全是谎话,也不点破,又问:“饺儿的腿疾好了没有?今年还发作过么?”
癞头阿发稍稍迟疑了一下才道:“想来是好了吧,没、没见她发作……”
这个问题本就是品红胡诌的,她根本不知道饺儿有没有腿疾,谁知对方会顺着她答,撒谎更明显了。于是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饺儿是怎么死的?”
“仵作说是溺水没了的……”癞头阿发大概感到这个问题对自己不甚友善,神色变了几变,赌咒发誓道,“跟小的没有关系!要是小的对姑娘撒谎,就叫小的烂舌头,烂肚子,从头烂到脚,全身烂成脓水!小的虽然窝囊,不要脸,可还有良心,绝不会干那种杀人放火的事!”
聂兰台听完,颔首道:“那个人说话不尽不实,再问也问不出多的东西来,你这三个问题倒还真问出来一些有用的。”
侍立在旁忍了半天的绿鸭终于忍不住道:“夫人,她问了什么有用的出来?为何我一点也听不懂?”
品红冲她微微一笑,问道:“你如今一个月例银多少?”
绿鸭愣愣道:“二两。”
品红点点头,道:“你是世子夫人的大丫鬟,每月例银才二两,饺儿的主家显然没你主家有钱,你说她的例银能有多少?”
绿鸭更糊涂了:“大概,只有一两?可是这跟癞头阿发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