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淳庆缓缓上前,目光落到刚换好新襁褓的孩子身上,神色立即变得柔和安详。
这时盛国公接过孩子,象征性地在孩子身上拍打了一下,又把孩子高高举到头顶,笑道:“老四媳妇,你这个娃娃像个秤砣似的,重得很哪,我喜欢!”
萧淳庆恭敬道:“多谢父亲。”
盛国公放下孩子,谢渊白连忙伸手去接,萧淳庆却抢先一步,将孩子接了过来。
谢渊白皱眉道:“庆娘,该由我给孩子戴玉葫芦了。”
洗三礼的最后一步,亦即“福禄安康”,由长辈为孩子佩戴玉葫芦,寓意福禄安康,一般是由孩子的父亲来做的。
萧淳庆却不把孩子给他,冷声道:“我来!”
谢渊白道:“庆娘别闹!历来都是当父亲的来做这个,哪有孩子母亲做的。”
盛国公面上已有尴尬之色,但他自不好在众客人面前偏袒自己儿子,便劝谢渊白:“她是孩子娘,自然能给孩子戴玉葫芦,你别争了。”
“是她胡闹!”谢渊白怫然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也如此任性!”
萧淳庆脸色一冷,冷笑道:“我胡闹?闹的人是你吧!这玉葫芦干系重大,须得心地赤诚、一心爱子之人才有资格给孩子戴,你有这个资格吗!”
这一下瞎子都看得出他们夫妻俩之间出问题了。
谢渊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盛国公夫妇也是脸色不虞。
谢渊白没再说什么,只默然站了一会儿,拂袖而去。
萧淳庆看都没看他一眼。
众人没想到一个洗三礼还能看到这样一场戏,脸上都有些精彩。
聂兰台下意识地去寻找柳绵儿的身影。
就见柳绵儿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嘴边噙着笑,脸上是既惊且喜的得意和满足。
看来有必要提醒大姑姐,以后要多加提防这柳绵儿。
洗三礼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宾主众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的。
宾客们虽然想议论几句,但碍于盛国公府的情面,不好议论,只能憋着,心中痒痒的也是难受,所幸没多久就到了午宴的时间,宴毕回去后就可以尽情说了。
通常高门大族的宴会上都是热闹非凡,尤其是女眷这边,只可惜今日发生了那样的事,大家反而都不好说什么话了,一则显得对主家无礼,二则显得自己嘴碎还不识相。
午宴方毕,盛国公府的丫鬟们络绎不绝地送上热水、毛巾、香精等物,给宾客们擦手抹脸。
就在丫鬟们穿梭往来之际,忽听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传来。
此刻本来就没什么人说话,这一声惨叫显得特别突兀,声音未落,厅里众人的目光已齐刷刷地向声音来处投过去。
原来是端水的丫鬟不慎打翻了脸盆,水洒在地上,何蕙丹不慎踩到这水面,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她的丫头文桃使劲扶她,她自己也挣扎着用力,谁料两人折腾了好一番,人也没起来,只能趴在地上惨呻。
众人连忙过去帮忙,只见何蕙丹半卧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呻.吟不已,脸色惨白,嘴唇也白,看起来像是痛得厉害。
也不知是谁,突然指着何蕙丹下半身,叫道:“咦!那是……血呀!”
听着这道尖叫声,原本尚未靠近的人纷纷上前来看。
只见何蕙丹裙子下面一片斑驳血迹,那红色触目惊心,竟是刚流出的鲜血。
女人家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虽然何蕙丹当着众宾客弄脏了裙子衣裳也算丢脸,但也并不是十分要紧的事,毕竟都是女人,这份艰辛大家都是体谅的。
可这时,突然有人说道;“好端端的,怎可能摔了一跤就流这么多血啊?”
这话意有所指,颇是意味深长。
如果今天何蕙丹确实是在月事中,那么,就算摔一跤也不至于流这么多血出来,除非她没有准备。
可是,如果这月事是刚才突然来的,从少到多差不多也能熬个小半天,哪能一摔就摔出这么多血来?还痛成那样?
在场的女眷多的是生养过的妇人,立即有人互相看几眼,面上神色皆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这倒像是有了身孕,然后不慎摔跤给摔小产了。
当然这句话只能是问问,没人敢答腔,只有盛国公府世子夫人金氏急忙命丫鬟扶何蕙丹去客房歇息,又命人赶紧去叫大夫。
正手忙脚乱间,萧氏突然大步走上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聂兰台见萧氏出面,不由心里一动。
刚才还在想萧氏怎么还没对何蕙丹出手,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