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说得对,这些事自有我们来操心,你带着孩子回去好生修养,娘记得大夫给你每日都开了一副药,不要忘了喝。”
提及叶蕙珠的身体,陆怡珊终于回神。
打起精神来冲她笑了笑,安慰她回去。
叶蕙珠看着意见一致却无一丝眼神交流的父母,心中总觉难安。
沈仕楣一直默默站在一旁,此时也跟着转过身来,“珠儿,岳父岳母都是为你好,听话,先跟我回去吧。”
三个最亲的人都不想她过多担心,叶蕙珠无奈只能先带着孩子离开。
按照两家之前的商量,在孩子满月宴后,叶蕙珠便会跟着沈仕楣一起回沈家。
毕竟已经嫁做人妇,回娘家时生产顺道做个月子还算说得过去,若是满月宴后再不回沈家,外人只怕要说闲话。
然而此刻叶蕙珠根本想不起之前的约定,她心里很乱,满脑子都是叶青漓刚才拿出婚书时镇定自若的脸。
若那婚书是真,爹爹岂不是真做了对不起娘亲的事?叶青漓还说要告到京兆府,到时爹爹会不会被惩处?娘亲回原谅爹爹吗?她以后还是爹爹唯一的女儿吗?
“珠儿,珠儿?”
“啊,啊?”叶蕙珠骤然回神,正对上沈仕楣担心的目光。
她下意识看了眼怀中,才发觉自己一直抱着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沈仕楣交给了下人。
沈仕楣抬手将叶蕙珠鬓间散落的发丝抚至耳后,“珠儿可是还在担心岳父的事?”
叶蕙珠抬眼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鼻尖忽地一酸。
两人成婚之初也是缱绻至极,一直到发现有孕时都是恩爱夫妻。却不知何时,两人中间插进来一个裘玉莹,之后是争吵,矛盾,离家,早产,甚至这一个月来叶蕙珠都不曾给沈仕楣一个好脸色。
可他却依旧一日不落前来叶府看望她,默默受下她所有的责骂嫌弃。沈仕楣这个动作让叶蕙珠一时间甚至有些恍惚,好似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生过嫌隙。
“相公觉得叶青漓手里那婚书会是真的吗?爹爹会入大牢吗?”叶蕙珠忍不住问道。
沈仕楣弯了弯眉,“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叶青漓的娘亲已经死了,岳母大人却还活得好好的,哪怕婚书是真,岳父大人左不过是续娶正妻,何来牢狱一说?”
“可,可她是顾国公大少奶奶,顾承宴对她言听计从,太子也……”
“岳母尚且是陆国公府独女,岳父大人亦是礼部侍郎,叶青漓之母不过乡野间一个老秀才的女儿,如今说不定已经投胎转世,府尹大人何必为一个死人得罪岳父岳母?”
叶蕙珠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不知为何,今日叶青漓来势汹汹,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不自觉没底。
“珠儿,莫要担心了。”眉间传来一道温热触感,是沈仕楣在轻轻抚平她的眉心,“你早产生女,凶险万分,身子尚且虚着,今日的事岳父大不了日后被人议论几句,不会有什么大碍。”
“当下最要紧的,是你先养好自己的身子。”
随着眉心渐渐松开,叶蕙珠揪着的一颗心似乎也被沈仕楣安慰,她放松身子,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屋内摆放了几个箱子,正是她从沈家离开时带回来的,下人昨日听从吩咐以为她宴后就走,已经提前给她收拾好了。
沈仕楣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那些行李,注意到叶蕙珠的沉默,他再次开口,“若是珠儿实在担忧,不如先继续住在叶府,等今日之事有个结果我再来接你。”
“叶府仆人众多,也方便你调养身体。”
叶蕙珠抬眸,沈仕楣的目光是那么温柔,这些时日,因裘玉莹带来的背叛仿佛都被抚平。
她轻轻摇头,“不必了,你说得对,叶青漓成不了气候。”
两人收拾收拾按照原定计划登上了回沈家的马车。
乳母抱着孩子一辆,叶蕙珠两人共乘一辆。
今日发生的事情对叶蕙珠来说冲击太大,她整个人都无精打采靠在车壁上。
一只有力的胳膊忽然伸了过来将叶蕙珠揽进怀中,“在想什么?”
叶蕙珠声音闷闷的,“爹爹和娘亲感情和睦,我一直觉得他们是世上最恩爱的一对夫妻,却没想到这世上的男人竟都是一个样!”
话语间自带的鄙夷叫沈仕楣不自觉摸了摸鼻子。
“岳父岳母的事情我不便多说,但是我可以向你承诺,以后在沈家,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妻!没有人任何人能越过你!”
叶蕙珠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沈仕楣见她表情生动几分,忙将她抱得更紧,“是是是,是我多言了。”
“娘子是沈家主母,统管全家大小事,包括我包括我!”
“哼!”叶蕙珠看着他嬉皮笑脸的,忽然叉腰坐起来,“我可告诉你,裘玉莹也就算了,她是你表妹又险些被卖,你收下她情有可原。但是日后若你身边再有什么莺莺燕燕的,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娘子放心,日后若再有这等事,便叫我丢官,叫我出门被车撞,走路被人抢,叫我全家都不得安宁!”
沈仕楣是沈家所有人的希望,丢官的惩罚对他们来说受不起。
叶蕙珠这才满意地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
马车渐渐驶离叶府,唯留一地尘烟。
陆怡珊听下人来报叶蕙珠已随着姑爷回沈家,半颗心终于放下来。
府里的事太多,不好叫她劳累心神。
如今叶蕙珠已经走了,此地也没有外人,陆怡珊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愤怒,“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