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吴明景背她上楼。易伍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听到他脉动有力的心跳,好像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这是世界上最干净、最温暖、最宽阔的后背。靠上去就可以忘掉一切烦恼的后背。
她幽幽开口:“我是不是变沉了?” 比起十年前,肯定是重了不少。
吴明景答:“是。”
整个世界背着肩上,怎么可能不沉?走到楼梯间的平台,他停了下来,扭头看她,笑着揶揄道,“我得老得慢点儿。”
这样就能背你到七老八十岁,背到世界洪荒、天地尽头,背到我再也背不动.....我也还想就这么一直,背着你。
“哥,万一......我只是说万一哈......我要醒不过来的话,你也要记得,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易伍的声音很轻,说完后像猫一样依恋地贴上了他的后脖颈,在他晃晃悠悠的脚步里找到安宁。
“不会的,没有这种万一。” 吴明景的声音清晰坚定,像是在劝慰她,也像是在宽慰自己。
到家后,吴明景去了厨房,把刚买的东西全部冻起来。易伍一个人在客厅,望着几杯奶茶出神。
调哪一种好呢?
最后她还是用了黎巧原来教她的办法。
把刚刚买的乌龙和焦糖按照2:1的比例混合调配,乌龙的独特茶香和焦糖的甜香完美融合,味道香醇浓郁。
然后......她把白天医生开的安眠药也撕了一粒,顺手放了进去。
这一味,才是伍式招牌的独门秘方。
吴明景忙完了回到客厅,看到桌上易伍配好的奶茶:“OK了?”
易伍笑着说:“嗯”。
他拿起就喝,不时点头:“味道不错。” 很细腻绵密的口感,乌龙中和了焦糖的那份腻,焦糖又冲淡了乌龙的那份苦。
易伍只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好了一滴不剩的哦。”
“自然。” 他唇角上翘,微仰起头,将最后一点杯底一饮而尽。
吴明景倒下前,还在含糊不清地咕哝:“有点儿困,我眯个五分钟,一会儿送你回医院......记得叫我,别让我睡太久。”
他轰然倒在桌上,圆润漂亮的脑袋枕在手臂,呼吸变得沉重均匀。
易伍把轮椅推到他身边,抬起手用食指描摹他高低错落的轮廓。从光洁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形态美好的薄唇,饱满的下巴,最后到他的耳朵尖儿。这样贪婪地看着,一点一滴全部刻进脑海,就像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她把那张吴明景给她安家的银行卡放进了他的钱包,那里还有易冬至打给她的钱,用来支撑老赵的医药费,应该够用了。
最后,她俯下身,唇覆上了他的,轻轻啄吻:“累了这么久,好好睡一觉吧,不叫你。”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李辉的电话:“他睡熟了。辉哥,你上来吧。”
李辉在燕城租了个车,接到电话时,他正倚靠在车前吞云吐雾:“好嘞。”
他蹭蹭上楼,进了屋试着将吴明景架起:“景哥人高马大的,还好我不算矮,不然肯定弄不动。”
易伍微笑着答:“慢点......别磕着。真辛苦你了,从沙市跑一趟,还专门倒了时差。”
李辉讪笑:“这说的哪里话?你们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哥就是我哥......咳咳。” 一下意识到说过了,他有些羞赧,“不过易老师,景哥这么关心你,咱们就这样把他弄走,是不是不太好啊?我怕他醒了之后发脾气,到时候吵着要回来怎么办?”
李辉非常高兴易伍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他,他喜欢这种两个人一起合谋的感觉。这是不是也代表,他在易伍心中分量不轻,是很值得信任的男人?
易伍摆摆手:“不至于。等他醒了,你们都到申市了,就算想赶回来也来不及,手术都要做完了......到时候他要发脾气,麻烦你多担待点。无论如何让他把戏试完再说吧。”
李辉点点头:“易老师,我觉得你真特理性。有时候看着你吧,我都觉得有点儿害怕。”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笑。
易伍也跟着笑了:“咱们不能依赖感性做决策啊,什么事都得权衡下利弊。我在里面躺着,他既不当主刀,又不打麻醉,只能在外面干守着心焦,完全没必要嘛。”
她顿了顿,接着说,“这次去面戴导的那场戏,男三本来就是被人骗所以急火攻心,他这种状态去表演说不定正好,他就面上了呢?”
李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内心给她竖了一万个大拇指,真缜密真周到,真是景哥的好妹妹。
将吴明景安顿在车上,把易伍给的U型枕垫在脑后,再锁上车门,李辉又折返上楼背易伍去医院。
到了门口看见易伍套了个羽绒服,整个人鼓鼓囊囊的,像只肥硕的企鹅。
“没这么冷吧,易老师是不是穿太多了?” 李辉摸着后脑,有点莫名其妙。
“我骨头硬,怕硌着你。” 易伍不好意思地答。
李辉心下再度窃喜,哈,没想到易伍思虑周全,对他这么温柔体贴。怕他累着疼着,还怕他硌着.....但是她哪里骨头硬了,看着就是个如花似玉的软妹子嘛,而且......他其实也......心甘情愿被她硌的,嘿嘿。
易伍把手臂虚搭在李辉的肩膀,尽量不和他有过多的身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