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的传承本来就倾向于多偶,一生一世一双人怕是话本里的骗局。现实世界里的爱情?如同清晨的雾气,草地的露水,太阳一出来就无影无踪。
世上如此多的痴男怨女,怕都像泰戈尔所说,是“自己错看了世界,反倒怨它将你欺骗”吧。
管小安那时深陷爱河,撇撇嘴不高兴地回怼:“你你你,没恋过怎么会懂?你才多大,怎么能说这种心如死灰的话。”
易伍那时只是笑笑。她不需要一份感情去逃避压力,因为从小与焦虑伴生,这是她熟悉的战场。
倘若生身父母都对你弃如敝屣,又怎能指望无血缘关系的旁人为你拼尽一切?她从来就不做这种春秋大梦。
结果谁承想,没多久管小安还真被初恋男友背刺,又被陷害到差点退学,历经困苦这才意识到好友说的话还真他妈是对的。
那时管小安靠在她肩头,鼻涕眼泪合一块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没良心了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易伍忍了很久才没说出那句Told you,只扶额叹气:“我只能借你靠一分钟,真的,已经是极限了。衬衣我送你了,把你的鼻涕擦擦好么?”
经过那次背叛,管小安总算过了情关,打通了任督二脉封心锁爱,一心扎到学海无涯,最终也换来了前程似锦。
当然,后来她心甘情愿到梁彦身边,做他的同妻,那都是后话了。
管小安总觉得,自己能和易伍能成为莫逆之交,倒也真是拜这可恨的初恋男友所赐。
而且无论过去多少年,认识多少新的人,她都不得不承认,易伍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在危机中“回狂澜于既倒,支大厦于将倾”的女人。
她永远佩服易伍的勇气,也曾在各种场合反复表达过歉疚:“哎,当时如果不是因为要帮我复学,你也不至于要去认识廖磊,也就不会被那货纠缠。当时如果不是因为我......”
“得了吧,碎碎念你以为你佟湘玉啊。”易伍总笑着白她一眼。
思绪飞回现实。刚刚在电话里,管小安提到游乐场,易伍突然想起,可不是吗?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啥都没有,但确实和燕城一样,有个巨大的游乐场,而且从桃花源酒店过去,就是个步行距离。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没机会带吴老师去体验恋爱的诸多细节,但至少可以压缩着来,把相识相知相爱相杀的流程迅速走上一遍?
在情爱里饱受折磨,他应该就能迅速开悟了吧?
恋爱这玩意,虽然开头和过程不尽相同,但好在最后结果都一样——劳燕分飞或者貌合神离。做怨偶大可不必,做对好聚好散的剧组夫妻,她倒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咬咬牙下了天大的决心,易伍顿觉轻松不少,不禁打趣起了电话那头的人:“你和梁彦最近相处得还好?”
“还行吧,他那么忙,拢共见不上几次,也省得尴尬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管小安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落寞,“诶对了,我最近又写了几个台本,都交给老师们录了,一会儿发你听听,你再帮忙提提意见呗。一爱的我都发给你,BL的全部给梁彦,毕竟他对这个比较有经验,嘿嘿。”
“行啊,发来吧,睡前帮你听听。”易伍一边翻看着手上给吴明景做的人物小传,一边嗯哼答应着。
“靠!你侮辱我!我写的东西是催情用的,不是催眠用的ok?”
管小安为了打发值夜班的寂寞,开发了给女性向音频写台本的副业。她美好的XP,对纸片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全部浇筑在了一个个台本里。
可她发来的众多音频,在易伍这儿却是最佳助眠剂,经常脑子里还想着提意见呢,下一秒就像中了魔咒似的,昏昏沉沉眼皮就耷拉了。
“易伍啊易伍,欲望本身不可耻,回避欲望才可耻!” 管小安恨铁不成钢。
“不,我压根就没有欲望。你怎么去回避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呢?”
“那,吴老师呢?”
“他?”
“你要攻略他,总要搞清楚......他的欲望到底在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