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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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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咬着牙,遏止着眼底的酸涩热胀之意,恨恨地想:那人实在……粗暴过了头,同他精致温柔的外表着实沾不上边。

这样一想好像更令人气愤难忍了。不慎牵动内伤,谢重珩差点又想吐血,只得喘息着,尽力平复心绪。

不说他这位盟友长着一副颠倒众生的面容,往生域内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只说此人冷血无情,也许根本连心都没有,这么多年并无逾矩之处。如果不是实在丧失了神智被逼无奈,未必真愿意同他如何。

大家都是男人。他若太过纠结于此,反倒显得自己要么过分计较,要么心里有鬼,对人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墨漆拥着他,仍在他耳边缓声低语:“……抱歉,都是我的责任,你想怎样还回来都行。”

正在气头上的人勉强忍耐着满身难以启齿的痛苦,虚弱地从盟友怀里挣开,闻言红着眼睛瞪去一眼,本能呛了句:“换我也对你这么粗暴,让你几番死去活来,你又当如何?”

一句话毕,两人都一时怔愣住,互相看着。房间里诡异地静了须臾,呼吸可闻。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什么,谢重珩更加绝望。

上次搅在一起是命运捉弄,他若果真照样报复回去,却是有意为之。

这么说不仅显得他果然有旁的想法,且声嗓虚软无力,毫无气势,听上去更像是对对方技艺太烂、全然不知体贴的抱怨。

他耳根红透,咬牙硬撑着想找补回一点脸面,心神混沌之下一时口不择言:“我是想说,以后你对别人还是温柔一点,不是谁都受得了你这般折腾……”

简直越描越黑。本就虚弱的声音逐渐消失,谢重珩终于再也说不下去。

今日算是里子面子都砸了个粉碎,活了两世都没这么丢人过。绝望的青年默默扯过被子,连头顶都一并盖上,恨不能就此将自己埋了。

墨漆真心想笑,又顾着这一笑会彻底将人点炸了,只好竭力忍着,将他剥出来。

看着惯常长刀浴血的强悍男人强行压抑着愤怒和羞耻,忍得一双原本明如寒星的杏眼都弥漫着蒙蒙水雾,眼眶泛红,却无处发作的屈辱模样,他骨子里属于妖的暴虐和毁灭的天性又有些蠢蠢欲动。再想起从前的幻梦、想象,和不久前的真实滋味,喉结忍不住剧烈地上下一滑。

但心软和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他将人重新拢在怀里,伸出手指,安抚一般,轻轻摩挲着他潮湿泛红的眼尾,依然是温柔含笑的清润声嗓:“我说了,只要你能消气,怎样都行。”

略略一顿,接着道,“你若是不嫌弃,以后我就跟了你。”

凝霜长睫缓慢地阖上又睁开,是认命的模样。

罢了。虽然明知谢重珩不会接受凤曦之外的人,哪怕是曾与他相携相伴数十年的墨漆这个身份,但说到底,他用那般下作的手段将人祸害得死去活来,万一,万一,那人果然有半点要他负责的意思,他也绝不推诿。

只是不可能对他生出感情而已。

当初决定下手之前,他是万万没想过会失手,甚至有可能将自己都给套进去了。

谢重珩却完全不知道他这些弯弯绕,被他这话吓得猛地一震。

他沉默许久,独自咽下满心屈辱和怒火,终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算了。怪不着谁。都是意外,负责什么的更是无从说起,都别放在心上。就这样吧。”

退一万步想,跟墨漆这一场总比跟其余乱七八糟的东西强点,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谢重珩竭力开解着自己,想想又抬起眼睫仰望着他,认真道:“我不敢嫌弃你,只是实在不必。况且我也并不喜欢男人。”

只是他放不下的那个人正好是个男人而已。

他的心早就满了,一部分是家族,一部分是凤曦,再没有第二个人的位置。给不了人感情,又何苦因了一场风月露水,平白将人耗着。

方才小幅度的挣扎让他枯槁面容上都染上了些许血色,略略显出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从他身上消散了的生机。墨漆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脸颊,柔声道:“都听你的,我不勉强你。”

“但只要我不死,我的话都作数。你什么时候改了主意,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经历一场曲折后,他终于发现,他还是喜欢看他明朗如光、充满活力的模样。

喜欢。

大约是这段时间磨砺出了超级好的忍耐力和脾气,这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墨漆却并不如从前那般暴怒和抗拒,甚至好像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劲。

七世以来,似乎终究有什么在长久的蓄积、一点一点不为人所知的改变中,略略显出了不同的模样。

因着一身里里外外的伤,身体又拖到十分虚弱,谢重珩恢复得很慢。墨漆不让他外出,短时间内只能在明光园静养。

他无法往来奔波于各军营之间,却不放心军中事务,便俱由营长们各自汇总所辖范围内的要事,每两日遣副手驭着飞蜥飞蝠,赴朱雀宫回禀一次。

早年在永安,作为谢氏嫡系子弟存在时,虽说为规制所限,他也曾被束缚在谢氏府与永安学宫,但终归,每年的实训期时,还有出入军营的机会。离开王都,特别是进入往生域后,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任凭他在其中纵横往来,横刀向天。危险之外,更有热血豪情,好不潇洒。

但现在,谢重珩连个园子都出不了,十分之难捱。

如他这种人,天生就该驰骋疆场,而不是局限于某处宫室中。他憋屈不已,又没有办法,只恨自己这副身子太过脆弱,那半蛇半人的怪物功法太过诡异狠毒。

他白天也经常困乏到不知不觉睡着。墨漆有严令,任何人不得搅扰他,连墙上的历法牌都被禁了报时功能,往往导致他一觉醒来,前来禀事的副手们早已等候多时。

那天下午谢重珩醒得早些,一看窗外的光影,还是睡过头了,便自行起身收拾妥当,前往隔着几个房间的临时议事处。

穿过连廊,尚未靠近,就听见内里传出一阵压抑而激烈的争论,嘤嗡难辨,好不热闹。

联系到近来副手们看他时似有千言万语的目光,就差脑门上明晃晃地写上“我想问你点八卦”,待他问起,却又个个遮遮掩掩,装作若无其事,不免有些古怪。

他自来教养良好,本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但一个蓦然拔高的粗犷声音仍是随着阴风鬼气钻进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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