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估计早已经报警了。”
凌岓优哉游哉地在沈府小花园里闲逛——三个月过去了,这里的季节已经由夏转冬,最初还焦急不已的五个人现在已经有了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好心态。
沈家人也有了不少变化。
几个孩子中,沈青素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开始拜师练武的原因;沈隽舟好了以后又跟着韩老将军去了边关,许久都没来信;沈济也成熟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闹了。
沈夫人自沈听玉走了以后感染了一场风寒,身体每况愈下,一贴贴苦药吃下去,一点起色都没有。现在入了冬,情况更不好了。一大家子人中,只有沈大人变化不大,不过是鬓边多了几根白发。
“是啊,三个月了,我们还是没找到那根金钗。”只要不张嘴说话,卫斯诚现在还是很有古人作派的。
“好久没看见沈青素和那谁见面了。”凌岓看着天上“人”字形排开的大雁,突然想到这茬儿。
“谁啊?”卫斯诚好奇。
“她的一个朋友。”见过明樾的两个人始终恪守承诺,没有让卫斯诚知道她的存在。
“爱说不说。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既不冷也不饿,这就是真正的超然状态。”
“你当然是无所谓。”沈径霜无奈一笑,“也不知道央拉现在怎么样了。”
几人正闲聊着,窗外有几个丫鬟匆匆经过。其中一个的声音实在是大,一开口便把偏房这几位“游魂“一样的现代人吸引住了:“磨蹭什么呢!夫人都吐血了!”
“姐,你说的那个去世的沈家人不会是沈夫人吧?”卫斯诚听到动静,赶紧凑过来。
“去看看。”姜泠也不确定是谁,只好先跟着去看看情况。
“娘,娘,您好些了吗?”
一进门,众人就看见沈青素不停地摩挲着沈夫人的后背,手里还端着一只空碗,想来沈夫人刚刚喝过药。
“我的玉儿,我的玉儿啊!”沈夫人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正抱着一封揉皱的信哭喊。
“什么情况?”曾宇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头雾水,“沈听玉怎么了吗?”
“娘,您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哭坏了可怎么好。”沈夫人床前的女儿强压住鼻酸,哽咽着劝解母亲。
“你姐姐,你姐姐是被人活活害死的!”
“您别那么想,阿舟信里不是说了吗?姐姐是,是因为不习惯那边的气候,生了病才…”
“放屁!”沈夫人目眦欲裂,“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身子好得很!小的时候,四个孩子里,只有你姐姐从来没有请过太医!”
“你再仔细看看你弟弟信里怎么写的?他说我的玉儿,我的玉儿面色乌青!什么是乌青?只有中了毒或是叫人捂死的人才会面色乌青!我的玉儿分明是叫人害死的!她分明是——咳——”许是情绪太激动,沈夫人话还没说完,一口血便喷了出来,人也跟着昏在床上。
“许太医!许太医!”沈青素慌了神,赶忙叫下人把太医带过来。正巧,沈大人此刻也带着沈济急急忙忙走进了屋里。
许太医正是当日给沈隽舟看病的那位太医,他几针扎下去,不住地摇头,“夫人的身子本就呈油尽灯枯之势,如今急火攻心,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沈济一跺脚,急得要命。
“沈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许太医头上有些冒汗,不敢直说。
“许太医,当着我这一双儿女的面,您但说无妨。”
“夫人,怕是熬不过今岁这个冬天了。依许慎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恐怕,大人您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什么叫提前做好准备?”在场众人都已明了许慎的言外之意,唯有沈济依然不愿相信,“做好什么准备?”
“四公子,您…”许慎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济一把揪住了袍领。
“做什么准备!我娘还喘着气呢!你现在在这儿报什么丧?”
“不许胡闹!”沈大人厉声喝道,沈济这才慢慢松开许太医。
“许大人,我娘她…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沈青素压着眼泪说话,声音都变了。
“二小姐,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许慎低着头,也不知怎么安抚这一屋子沈家人的心情。
许慎刚离府没多久,沈夫人便渐渐醒转过来。她嘴里念叨着什么,似乎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嫣儿,嫣儿你说什么?”沈靖把耳朵凑到发妻唇边,仔细听她说了什么。
“玉儿,玉儿…”孟嫣气若游丝,却还挂念着离家的长女,“我的玉儿…玉儿走了…”
沈济听不下去了,他奔到门外,满脸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唯民,我想…我想见见玉儿。”唯民是沈大人的字,那是他年少考取功名时心存的志向——一生为民,一生心里唯有苍生百姓。
“好,好。见玉儿,玉儿马上就回来了,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玉儿了。”沈唯民轻轻抱住妻子,答应下她的请求。
“素素,你差人去一趟城南卖布的何家。”沈唯民把墨迹未干的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不,还是你带上家丁亲自去一趟。你把信交给何掌柜,他会明白的。”
看着女儿一脸不解,沈唯民又嘀咕了一句,“能不能再见你姐姐一面,全看这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