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怎么又瘦了。”屋内的一个人说。
“哪儿瘦了,最近都好很多了。”说这句话的是沈府二小姐,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在沈府时那么有气无力了,“快给我看看,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呐,这次有两本。一本是《镜花缘》,写的是主人公乘船游历时的故事。还有一本是这个,《狂人日记》,我上学时候的必读书目。”
“这名字听着就很有意思,‘狂人’,怎么个狂法?”沈府二小姐问。
“这个得你自己看了才知道。”另一人故作神秘,“反正这本书在我们那时候是非常了不起的书。这可是我们历史上第一篇白话文小说。”
“什么叫白话文?”沈府二小姐托着下巴,满眼不解。
“白话文就是……”
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兴起,外面两人却听得匪夷所思。
“看来这个沈二小姐见的人也是穿越来的。”凌岓咂了咂嘴,“穿越是可以批发的吗?”
“未必。”姜泠半靠在墙上,“你觉不觉得和沈二小姐见面的这个人声音有点耳熟?”
“我也发现了,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凌岓说完,又凑到门前继续听。
“青素,下次来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拿点我们那儿的药,我们那边的药比你们这时候的有效多了。”
“拿不拿都无妨,多给我带点书才最好。”沈青素笑得灿烂,眉眼都舒展开了。
“原来她叫沈青素。”听到这个名字,姜泠若有所思。
再回到沈府时,卫斯诚、沈径霜和曾宇已经在一进门的花园里坐着了。
“下次分组的时候能不能民主一点?”看见凌岓走过来,卫斯诚立马表示抗议。
“你们发现什么了?”凌岓对这种抗议置若罔闻,径直越过抗议者问后面的两个人。
“这个沈老爷来头不小,他居然是太子太傅。”曾宇率先开口,一脸震惊。
“我们之前看到的穿铠甲的人好像是个武官,他们在商量什么成婚的事情。”沈径霜又补充了一点,“他们家好像有四个孩子,不知道是哪一个要结婚,我们还没弄清楚。”
“要结婚的是他们家大女儿。”卫斯诚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从石阶上跳下来道,“沈家有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大女儿马上要结婚了,二女儿和大儿子是龙凤胎。只不过老二身体不太好,按照沈大人的说法就是‘久居闺中,不愿见人’。最后一个儿子七岁,性格活泼。”
“完了?”卫斯诚的声音戛然而止,凌岓还以为他没说完。
“完了。”
“他们说的身体不太好的老二就是沈青素。”
姜泠把茉莉小院和酒楼的事情对三人和盘托出,最后还不忘给出重点,“沈青素就是我们的突破口,我们得先知道和她见面的是什么人?那个人怎么过来的?顺着这条线我们才有机会找到回去的办法。”
“姐你等等,你说沈二小姐叫什么?沈青素?”卫斯诚神色怪异,不知在想什么。
“嗯,沈青素。”姜泠听出了师弟语气中的异常,“怎么,你听说过她?”
“我要是说我在梦里见过一位青素,你们信吗?”想起密室那晚的梦,卫斯诚一脸迟疑地看向姜、凌二人,“当然,那个梦里你俩也在。”
“梦里见过?”凌岓也吃了一惊,旋即问道,“你梦里的人长什么样?”
“小脸圆眼睛,个子中等,不算太瘦。”卫斯诚努力回忆着梦里的场景,“梦里面她还穿着一身粉裙子。”
“那应该不是她。”凌岓摇摇头,“沈家这位青素小姐瘦得就剩皮包骨了,穿衣风格也很朴素,和你梦里的形象不符。”
卫斯诚听闻此言,长长舒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着梦没成真。
“人是会变的。”姜泠这句话又给刚放松下来的人浇下一盆兜头冷水,“到底是不是,得你自己真正看见了才能确定。”
太阳西沉,树影婆娑,沈青素在两个丫鬟的跟随下来到正厅后面的膳堂。沈大人和沈夫人已经早早在桌前坐着了,丫鬟小厮们站在身后备好了各样器具,只差人没来齐。
待到沈家大女儿和小弟坐定之后,一道一道色泽鲜亮又冒着香气的菜便铺满了雕花木桌。
“看着是挺好吃的。”折腾了好几天,看见这么一桌子菜,卫斯诚也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看清楚了吗?”凌岓对食物不感兴趣,“她是你梦里的人吗?”
“眉眼有点像,但感觉不是她。我梦里那个青素姑娘精神头比这姑娘好多了。”
“你梦里,我们在干什么?除了那位青素姑娘,你还梦见别人了吗?”姜泠接着问,“我们三个人在你梦里要只是盯着一个姑娘看,什么都不干,那也有些离奇了。”
“就只有一个人。”卫斯诚犹豫了犹豫,把看见母亲的事情瞒了下来,“我们看着她荡秋千来着,本来要问两句的,还没问呢我就醒了。”
闻言,姜泠轻笑了一声,也不知信是不信,信了多少。
沈家人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大女儿沈听玉自始至终不说话,头都不曾抬起来几次;沈夫人看着大女儿几度欲言又止,却还是没有打破饭桌上的沉默;沈青素对身边人的小动作置之不理,一门心思只在自己面前的碗中;就连最小的沈济都不如以往那般活泼,兴致缺缺地扒拉着碟子里的一只鸭腿。一桌人中,只有沈大人神色如常,既没有露出有话难说的表情,也没有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膳后,沈青素和沈济漱了口,向父母恭恭敬敬作揖告退。沈听玉也想走,却被父亲从身后叫住了,“玉儿且慢,为父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这话,不止沈听玉,已经走到门口的沈青素也是脚下一顿,微微侧目看了眼长姐,眼里是说不出来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