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辛愿轻轻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这一次,开会通知在公司大群里弹起。
与此同时,辛愿还专门艾特了那几位不服管的同事,并配上笑眯眯的emoji,“大家是不是把小群消息屏蔽了呀?”
这个群里不仅有包含Yulia在内的宝丽全体高管,更有华天分管宝丽的领导和宋总心腹徐行。
池小雨不敢说话,屏息盯着屏幕。
十秒后,生活制片第一个跳出来,“不好意思主任,马上到!”
紧接着是外联制片,最后才是不情不愿只发了个ok手势的执行制片人。
池小雨不由咋舌。果然,没有人敢在这个群里晾着领导,除非工作不想要了。
但她不由为辛愿担心起来——那三位同事迫于压力出现,只怕会更不服气,而宋总和Yulia则可能认为辛愿太温柔,没有足够领导力。
辛愿却好似没考虑这么多,在所有人到齐之前,慢悠悠地坐在会议室内的头把椅子上。
她看着那三张不服气的面孔,绝口不提刚才的小插曲,开门见山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对齐一下进度,目前剧本已经写到了第二十五集,我给项目找到了一位非常合适的制片主任,新的导演也在路上……”
有人忍不住了,小声嘀咕一句“shit”。
恰好辛愿说话声停住,那声英文清清楚楚地在会议室内回响。
大家交换着视线,辛愿挺直脊背,居高临下地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那是执行制片人,和辛愿同年入职,贺婷直系学弟,原本学历不合格,通过层层关系才进了宝丽。
辛愿手指在桌上轻轻搭着,下巴微微抬起。
她发现自己不自觉学起了宋知樾与人谈判时的表情。
“骂得好。”她目光生冷地盯着执行制片人,“如果你觉得工作像坨shit,说明你能力不够,坐不上我这个位置,如果你觉得我像shit……”
她大步流星走到门边,拉开扶手,“那你现在可以收拾东西走了。”
执行制片人企图缓解尴尬,“不至于吧,就是口癖!”
片刻后,才发觉向来好脾气的辛愿这次不是说说而已。
“想清楚了吗?”辛愿回到座位上,翘起腿,“我可以现在就给人事打电话。”
“你……你没权利开除我!”
“不好意思,我有。”辛愿语气淡淡,“Yulia把项目交给我时,给了团队人事权。”
作为一个靠关系的男人,执行制片人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他发现在场没一个向着他,扁扁嘴撂了句狠话:“我不在这个组待了!我要转岗!”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外面传来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响。
辛愿耸耸肩,“让他走,损坏的公物照价赔偿。”
她心里很清楚,他们不是不尊重自己,其实人都是一样,不尊重的,永远是弱者。
果然生活制片和外联制片面面相觑,对待辛愿的态度立刻变了个样。
会开得差不多了,辛愿点外联制片的名字,“段夏,明天上午你跟我一起去投资方。”
段夏老实乖巧,“得令!”
她心情舒爽地散了会,拐进隔壁待客室,许月怡与一位短发中年女性正坐在沙发上。
这一位应该就是许月怡找来的新导演,但是面很生,气质不像这个圈子的人。
许月怡为双方引荐,“辛愿,这位就是飞天奖最佳导演阮惠敏,阮导,这位是我好闺蜜,宝丽现在的制片部门主任辛愿。”
辛愿愕然,阮惠敏的大名她听过许多回,只不过为人低调,不喜抛头露面,甚至连飞天奖杯都是让主演代领的。
自从上一部戏大爆后,阮惠敏销声匿迹四五年,大家还以为她息影了。
阮惠敏和辛愿握了握手,笑道:“多年前我和Yulia合作过一次,那时她刚回国,我也受她感染,前几年去日本学电影,研究黑泽明,去年回国又忙开店和生孩子,许久没上阵,也不知道跟不跟得上你们年轻人的喜好了。”
辛愿真诚地说:“我非常喜欢您的《隐者》和《缘》,恢弘大气,与我们这部历史大剧的基调十分契合,能请您过来,我感到非常荣幸。”
阮惠敏哈哈大笑,“我也最喜欢这两部,有眼光……听说你还喜欢我家的菜,我当时就觉得咱俩聊得来!”
“您家的菜?”辛愿有点摸不着头脑。
阮惠敏说:“亮马河快捷酒店二楼的日料。”
辛愿反应过来了:“原来杨导是您先生!”
许月怡问:“杨导,哪个杨导?我二号偶像杨钧之吗?”
阮惠敏笑着点点头。
三个女人相谈甚欢,辛愿顺势将大纲发去给阮惠敏过目,回办公室拿打印好的剧本。
许月怡跟出来,笑嘻嘻道:“阮惠敏也是我无意间结交的,怎么就这么巧,竟然和杨导是姐弟恋!话说杨导比她小个五六岁吧?啧啧啧,搞艺术的真时髦。”
辛愿揶揄许月怡,“二十一岁,八块腹肌,一夜七次,忘了吗?”
许月怡:“……”
《明烛天南》的剧本有辛愿的把关,质量很高,阮惠敏只看了一个下午,基本便达成合作意向。
她和辛愿商量好,这段时间会继续跟进剧本,找完投资后再签具体劳务合同。
辛愿请许月怡开车送阮惠敏回家,独自留在公司里加了个班,为明天找投资方爸爸详谈做准备。
一旦沉浸在工作里,时间便过得太快,等手机连续振动了好几下时,辛愿才发现快九点了。
电话是宋知樾打来的,她唇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按下接听。
“辛愿。”那端的人唤了一声。
辛愿:“嗯。”
宋知樾说:“忙完了吗?”
辛愿说:“大概还要五分钟,在收尾了。”
宋知樾回:“好,我就在园区门口。”
辛愿有点诧异,朝外张望,隐约看见路边那台深酒红色的大车。
她问:“你还没回家吗?”
宋知樾轻轻笑了声,“回过了,又来了。”
辛愿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知樾淡淡地说:“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一天,我得来接我夫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