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辀,给朕滚进来!”
林德元小跑出殿,手背连连往额上擦汗。瞅见云辀,便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位云大人自打回了梁京,片刻不消停,怪道高公確烦他!
云辀进殿前,林德元好心劝道:“云大人啊!圣上正气头上,他是天子,自是天意,您何苦与天作对呢?”
云辀闻言不置一词,林德元瞧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得,又白说了。今日又难熬了,圣上啊,把他谪回边境罢!再好看天天气你,也受不住啊!
云辀沉步而入,殿内宫奴鱼贯而出,偌大宫殿仅剩熙明帝与云辀。
云辀双臂交叠,行稽首礼。
熙明帝乜斜着跪拜的云辀,哼,姿势倒是齐全,要是这脾气如跪拜这般虔诚就好了。
云辀起身后,熙明帝悠悠之声响起:“你要去并州?”
云辀略躬身,应“是”。
“为何?”
云辀面不改色,说出心中想好的对答,“臣曾在凤翔任职,对边境诸事了解甚多。边境战乱,由臣前去最为妥当。”
熙明帝神色一凛,声音低沉道:“你意思是朕的安排不妥当?”
“圣上所思同天高,臣怎敢置喙,臣不过也想为国出分力。”
熙明帝收回斜视的眼珠,冷哼一声,“少来!别以为朕不知道。云辀,你不曾有过情爱,不懂世间男女之情,你愈是阻拦,他们愈是相爱,你愈是放任,关系反倒越远。人性如此,为之奈何。”
云辀闻言面上无波动,却朝心里投下一块石子。
是啊,尤其像卑劣小人霍擎北,得知他乞郡,趁他不在偷抢了妹妹。若不是担心妹妹的名声,按北熙律例他能送他上斩头台!!
熙明帝慈和的眼眸流露精光。
“所以,你去有何用?不如在梁京,帮朕推行变法,将来功成名就,还有甚不能掌控的呢?”
云辀不是听不出熙明帝挑拨离间之意,这会儿妹妹被掳走,回眉州变成妄念。去并州,以调任为由,始终屈于知府之下,对那个厚脸皮之人也无可奈何。
妹妹那夜听见郡主当众表明心迹,轻颤地身子镌刻在云辀心里。
霍擎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仍然丢下她。这次回梁京,不管熙明帝态度与否,他定要带妹妹回家。
熙明帝蔑向他,云辀若有所思的傻样,便是听进去了。
嘶,何不趁此赐婚与他!这二愣子可比霍擎北听话多了,他听话吗??
云辀再出来,林德元见圣上正批阅奏章,心里长舒一口气。
终于和好了。
?这句话好生奇怪?
——
都城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行客纷纭,桥市叫卖嘈嚷。
酒肆花栏边只影独醉,与浓郁的烟火气截然相反。
慕雩兮小手蜷着佩带,正无聊逛着街市,媚眼一瞥瞥见那抹独饮的孤影。
“阿音,你去西市帮我买酥油鲍螺来。”
丫环露出一排大牙,重重说了个字:“啊?”
慕雩兮斜睨她,“有问题?”
“有!”
慕雩兮闻言轻咳,这死丫头许久不服侍她,愈发大胆。
“什么问题?”
阿音低呼回道:“小姐,你出去久了,忘了梁京的路?我们这是在东市,奴买完酥油鲍螺,来回要半时辰!”
“那你去啊!”
阿音被小姐怼得哽咽,“好好好,小姐你别走远啊!奴这就去!”
阿音一溜烟跑没影了,慕雩兮唇角上扬,桃形唇瓣勾勒出摄魂笑意,她甩下佩带,转身脚步轻盈地上了酒肆。
一阵甜腻香味忽然袭来,云辀倒着酒,对面人影闪落。
“抱歉,是不是找错人了?”
慕雩兮单手支在脸颊,神色幽幽地凝向云辀。
云辀抬眸,是茶摊上那个姑娘。
云辀瞥过她热辣的眼神,将方才倒的酒一饮而尽。
慕雩兮见他神色低迷,夺过他的酒杯擅自倒了杯酒,眼神勾着他,转动酒杯,印着水渍的杯口饮下酒酿。
慕雩兮第一次觉得,酒是甜的,甜进了心里。
她一笑百媚,媚如虞姬,伸出红润舌尖掐在皓齿间,摄人心魄。
云辀温润的眼神从舌尖瞥向她的桃眸,唇角自讽似的微挑,浸透一丝醉意和冷淡,他不自知,这副清贵之状多勾人,饶是见惯男人的慕雩兮不禁心跳加快,耳尖和白颈弥漫红意。
真想现在就抢回去,用尽浑身解数撕破他冷漠的面具,在床上与他翻云覆雨,让他不下了床,捂住他的脸,不让别的女人瞧见他!
“你一直这样?拿过男子的杯子便喝?”
云辀眼睛微眯,瞳眸紧缩只攫取眼前之人,却寒意乍现,冰冻三尺。
慕雩兮即便冻死也要靠近这块美丽的冰山,她凑近云辀,胸前的柔软被挤出两团绵软。
云辀睥睨她,那张诱人的小嘴一字一字地张开,“你吃醋啊?”
云辀闻言面色阴冷,身体后倾,退出她无聊的拉扯。
他唤来小二,重新上了酒杯。
他不管对面的不速之客继续倒着酒,径自饮着。
慕雩兮眼珠一转,唤来小二,“搬条杌子。”
小二搬来杌子,慕雩兮指云辀旁,笑道:“放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