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兴趣能持续多久呢?王华盛不了解别人,但对于纪望游,估摸着也就个把月的时间吧——他这种“不知从何说起,然一往情深”的兴趣往过不知道多少次,周围人都被“情深”出经验来了,部长有耳闻过不少。
譬如先前,施三组长偶然得到一只“少有配得上金笼里歌唱”的夜莺,姓纪的听到这个消息后像是一夜之间对养鸟起了兴趣,非卿不可地去向施组长讨,幸而人家组长本身不在意一只鸟,在部长的授权下压着某位“临时爱鸟人士”干了一个月苦工给就给了。然而,要是要是以为鸟兄从此能跟着纪某吃香喝辣就大错特错了——纪望游左看右看那只值他一个月劳动的夜莺,发现它叫得再好听也只是“鸟语”罢了,并不能叫出一朵花来,大所失望下,差点把它做成香辣味的,幸好殷冉看见,及时拦下了纪大厨——据说这鸟是某个生物研究所出品的,市价可贵,卖了可以在最上层的旋转餐厅里一日三餐吃半个月,这只“奔现”后得到的爱只持续了三秒的鸟才捡回条命。
……所以说,纪望游能持之以恒感兴趣的大概只有他自己和孔方兄罢。
王华盛没指望他能感兴趣多久,只是当小孩子又碰见一个好看玩具好奇罢了,顺手把备用教练准备好了,然后交代下面盯紧一些,提防着他这次把人也给卖了。
谁知像见了鬼一样,不但纪望游在半年内没作妖,白月舒也没有在报道第一天就来告状——这个还好,姓纪的能哄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少年不算意外;并且,纪望游非但没有在一个月后撂爪跑路,俩月也没跑,三月……总之像模像样地做起了全方位导师,连营养学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专研不少,除了包教会还包做饭。
白月舒也绝口不提刚开始的龌龊了,部长见他身上经常带伤偶尔还鼻青脸肿的,忧心忡忡地把他叫过去一回,然而白月舒却相当认可他的老师,短暂的言谈间甚至还透露出些许很正人君子的愧疚——他读了那么多“厚德”之书,却犯了以貌取人的错,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就下那么重的定论,人家明明只是古道热肠热爱交朋友嘛,幸好领导英明,用实际教了他一课。
英明的领导:“……”
一言以蔽之,这俩过得挺自得其乐,也没有出现“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情况——因为纪望游好似突然“大彻大悟”,不知怎么的就放下屠刀、改邪归正了,像个真正的彬彬守礼的君子一样,就是见了最看不顺眼的想片了他的老头,都没有像以前一样给人送头孢酒,反而和善地对着人翘了下嘴角,带着他的小徒弟认了认人才走。
……虽然人家不领情,还吓到够呛,把自己从头到脚还有纪望游走过的地方都让人检查了一遍,看了监控后依旧坚定不移地相信其背后一定有阴招,思索了一天,最后熬不住睡了一觉起来发现什么事都没有才把心放回肚子。
所有总部的知情者们起先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欧分区总部的瑟琳部长抚了把披在肩头的金黄头发,为年底大会的题外话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结语:“在我的头发因为发愁掉光之前,纪望游绝不可能安静下来,除非他变成哑巴。”
其余六个部长不约而同看了她脑后长发一眼,然后移开视线。谁都知道,欧洲分区近年来为研究室投钱最多的一块就是如何延长人的各个部位组织寿命的,头发当然在内,这位年逾半百的女姓部长因为她脑后依旧光泽灿烂的头发显得年轻十岁。
瑟琳部长又对着王部轻轻一笑道:“他找了个学生?说他找了个老婆还来得靠谱。我有个小小建议,不如把那个年纪小小的s天赋的执行官拎出来好好培养,以后好歹有个安慰。又或者,你还在期待什么吗?”
这个“以后”心照不宣,王华盛胡乱地应了几句,便把话引到正题上,结束了他们接下来关于纪望游如何如何的探讨。
还能抱什么期待呢?但是为什么又非要把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摒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