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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人情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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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新初平时嘻嘻哈哈,喜欢说些二五点子的话,开些粗俗不堪的玩笑,逗大家取乐。看似口无遮拦,其实他成府很深。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心里都有数。

这次支行提拔副行长,与王加根竞争,罗新初胜算不大。最要命的是,他有超计划生育问题。选拔任用干部,如果违反计划生育政策,那是会一票否决的。他之所以没有放弃努力,还是存在侥幸心理。他觉得,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事在人为。丁仲元不是也生了两个小孩么?怎么能够当上副行长?从发展势头看,丁仲元还极有可能接替赵国栋,成为孝北支行的“一把手”。回到这次干部提拔上,老夏和韩忠勇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唯一对他构成威胁的,只有王加根。如果能够抓到王加根的把柄,把对手扳倒,胜算就会倒向他这边。他于是开始寻找王加根的软肋和弱点,时刻准备予以致命一击。

昨天傍晚,他和老婆散完步回家,进宿舍门洞上楼梯的时候,遇到了急急忙忙下楼的余丰新。他们礼节性地打了招呼,擦肩而过。当他掏钥匙开门时,听见余丰新在楼下喊司机小丁,嘣嘣嘣地拍小丁家的防盗门。小丁开门后,他又听到了楼下的对话,知道了余丰新邀请王加根和小丁去家里陪客人。通常情况下,陪客人就是陪吃、陪喝、陪玩。酒足饭饱之后打麻将,基本上是固定套路。如果王加根今年晚上在余丰新家打麻将,这到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了确认这一点,罗新初回家看了一会儿电视,估摸着余丰新家晚宴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他就单独出了门。爬上楼顶平台,径直走向三单元楼道,从楼梯间往下走。到了余丰新家门口,他停下脚步,静心地偷听。屋里果然传出哗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还听见王加根在后悔打错了牌。他喜不自禁,悄悄地回到楼顶平台,从一单元楼梯间下楼,穿过银行大院,来到邮局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拨通110报警。

接下来就有了警察到余丰新家抓赌的场景……

余丰新拿钱去把两个战友捞出来后,就直接送他们去火车站了。

这事总的说来处理得还算顺利,参与的人不多,结果也不错。不过,正如俗话说的那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打麻将被抓这样的倒霉事,人们总是格外感兴趣。

大家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聚在一块儿,议论纷纷,整个A银行大院闹得沸沸扬扬。有的感叹余丰新点子低,罚了钱不说,还不知支行会不会对他进行处理;有的骂罗新初心眼儿坏,不是东西——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实情的;还有的对欣欣赞不绝口,说这小姑娘先知先觉,让她爸提前离场,成了漏网之鱼……

所有这些议论,王加根都没怎么参与,也没什么兴趣。眼下这段日子他正烦着呢!因为什么?还不是小舅子敬文贷款的事情!

上午,他去信贷股找田桂平,咨询方敬文能不能以金安的名义申请贷款。

田桂平答复,如果金安是孝北县人事局工作人员,借款人资格方面没什么问题,但贷款办理条件要求比较严格。首先必须征得金安所在单位同意,由县人事局出具审查意见,再到县财政局开个人收入证明。鉴于金安已经结婚成家,办理贷款手续时,他老婆必须同时到场,夫妻俩都要在贷款合同上签字按手印……

听到这儿,王加根心里一阵窃喜。他来找田桂平咨询,并非希望能够办成这笔贷款,而是希望这笔贷款办不成。贷款条件越苛刻,贷款手续越麻烦,他心里越高兴。最好有个硬约束,把金安死死地挡在外面!他现在还不知道金安个人是什么态度。不过,听过田桂平的介绍,他八九不离十地认为,无论金安愿意还是不愿意,这笔贷款办下来的可能性都不大。就算县人事局和县财政局愿意出证明,金安也过不了老婆这一关。那个五金商场女售货员,要多精明就有多精明,怎么可能同意丈夫以他们的名义帮别人贷款?

还有,现在银行基本上不提供信用贷款,贷款必须有担保。要么有人愿意当保证人,要么有房子、汽车或机器设备之类的东西作抵押,要么把黄金首饰、珠宝玉器、名贵字画这些值钱的玩艺儿交给银行作质押,或者用未到期的银行存单、股票、票据之类的有价证券作质押。办好了担保手续,银行才会发放贷款。也就是说,即使金安和他老婆都愿意帮敬文贷款,后面还有门坎儿在等着呢。

不过,王加根估计,他根本不用与方敬文谈担保的事情,光金安的老婆就是难以逾越的障碍。英雄难过美人关,丈夫难过老婆关。从古到今,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金安不可能例外。当然,这又引发另外一个问题,王加根能否过方红梅这道关卡呢?

这真的是个问题。

王加根和方红梅结婚快十年。如果说方红梅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觉得他对她娘家帮助太少——方家的亲戚六眷没沾他什么光。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嫁人就是为了找一个能够养活她的男人,同时让娘家人得到实惠和好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说明女人嫁错了人,没有找到一个好丈夫。按照这个标准去衡量,王加根难免羞愧难当,甚至感觉无地自容。

方红梅有工作,能够自食吃力,不需要他养活。红梅的弟妹呢?敬武虽说跟着他们上了三年学,读完了初中,可最终还是没有考出去,回方湾当了农民。敬文和腊梅是自己凭本事考上中专的。虽说在读书和考学过程中,他们给过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那些年他们经济条件差,又没什么权力,能够提供的帮助极其有限。现如今,他们各方面的条件明显改善,经济情况好转。王加根又在银行工作,大小还是一个官儿,能够为红梅的娘家人提供帮助。

“敬文和李华上班的单位都垮了,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维持基本生活都难。敬文出去找事做,跟着朋友一起搞装修。现在资金周转出现困难,你当姐夫的帮帮他又如何?他又没有开口向你要,是找A银行贷款。利息照付,使用的时间也不长——也就两个多月嘛!别说是你小舅子,就是外人遇到这种情况来找你,你也理应帮帮别人吧,为什么还要推三阻四呢?”

这些话,是中午吃饭时,方红梅絮絮叨叨说给王加根听的。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王加根听后,也有些生气,面红耳赤地争辩,“我又没说不帮他,只是让他完善贷款手续。银行有银行的规定,想贷款就必须遵守。制度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一世同仁。A银行孝北县支行又不是我个人开的,想怎么弄就能够怎么弄?”

方红梅狡黠地笑笑,赶紧安抚:“我是怕你故意刁难他,给你打个预防针。对不起啊!”

王加根白了老婆一眼,没理她,继续吃饭。

第二天,方红梅下班回家时,脸上挂霜,看上去很不高兴。

“怎么了?在学校挨批评了?还是学生调皮捣蛋招惹了你?”王加根关切地问。

“敬文上午来电话,说金安不愿意出面帮他贷款。”方红梅无精打采地回答,又试探地问,“能不能以我们的名义帮他贷款呢?”

听到这儿,一股无名的怒火又在王加根心里升腾起来,但他还是努力控制情绪,用平和的语气问:“这么些年了,他找我们借钱什么时候还过?今年五一找我们借了两千,说是两个月就还。现在五个月过去了,他还了吗?这次放假来我们这儿吃喝玩乐好几天,他连提都没提还钱的话,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帮这样的人贷款,你还能指望他还吗?明摆着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又不是贷款数目小,五万元啊!我们倾家荡产也承担不起。”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这不是实在没辙吗?”方红梅也懊恼起来,“能不能这样,我们帮敬文把钱贷出来,不要告诉他实情,就说钱是以他的名义贷的。至于借款人资格问题,你就说去找过银行领导,领导看在你的面子上,网开了一面。贷款数目这么大,我想他也不可能不还。我们同时警告他,拖欠银行贷款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这完全是捏着鼻子哄眼睛。”王加根无奈地感叹,又问,“那担保的事情怎么办?”

“你去贷款还用担保么?你不是A银行员工吗?”方红梅反问。

“开玩笑!银行制度对事不对人。不管是不是银行员工,个人贷款都是要提供担保的。”王加根斩钉截铁地回答。

方红梅咬咬牙,下狠心提议:“那就把我们家里的存单都拿出来,抵押给银行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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