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一事后,曲秾在军中的威信不减反增。卓亦旋起初也对突然冒出来的乔无暮起过疑心,无奈抓不到把柄,消停了一阵子,见到曲秾都绕路走。
曲秾乐得清静,可转眼又添了新的烦忧。自乔无暮来后,怯月使性子各种排挤不说,成天在后院点火。
曲秾私下安抚怯月:“当然我只把你看作自己人,给他亲兵身份,不过为了能更好地盯着他,你安分一点。”
怯月眨眨眼,睫毛闪动一下,不吭声了。
这小子还是好哄,曲秾想。
这时乔无暮进了帐,抱着一只头盔。曲秾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香气,抬眸道:“哪里来的酒?”
“将军好灵的鼻子。”乔无暮从头盔里拿出一个酒坛子,递给曲秾:“此地从前是淮国南境一个以酿酒闻名的小村,这坛女儿红便是我在树根底下挖出来的。”
曲秾尝了一口,道:“的确好酒,很是醇香。”
怯月对着乔无暮怒目而视:“你这马屁精!”
“我有名字,曲郎将,”乔无暮道,“我叫小乔。”
曲秾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想这架空世界应该和三国史八竿子打不着,于是略略安心。
怯月一把夺过酒坛子,指责道:“战事紧急,你怎能怂恿将军饮酒?”
曲秾:“……”凡人的酒对于魔来说,效力就跟清水差不多,这小子纯属借题发挥了。
乔无暮顿了顿,后退半步,单膝跪地道:“曲郎将说得对,是属下失察,请将军治罪。”
曲秾:“……?”这股突然飘起的茶味是错觉吗,还是男主一直都这样?
怯月动气更甚,指着乔无暮鼻子大骂:“装模作样!我看你丝毫没有作为俘虏的觉悟,不过一个平庸至极的凡夫俗子、受困敌国的羸弱质子——”
“曲月,慎言。”曲秾沉着脸制止。她是不能再让对方说下去了,这小子可真是莽,非逮着男主得罪,也不怕以后被正道的光处决。
怯月又气走了,乔无暮还跪着,曲秾扶他起来,道:“以后诸如端茶递水这类琐事,不需要你做。”她哪敢使唤对方,供着还差不多。
乔无暮起身:“可身为将军亲兵,这些难道不是应尽之责么?”
“幌子罢了。”曲秾压低声音,半开玩笑道:“若淮国国君知道我让他儿子鞍前马后伺候人,他定要踏平安国,再将我大卸八块。”
乔无暮却道:“若我说我从前在故国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呢?”
曲秾愣了愣,她听闻乔无暮不过一介庶子,比不得嫡子尊贵,却不知会到如此田地。他近日那份尽职尽责,比怯月还周到,原来是做惯了这些。
乔无暮道:“所以这次被俘,我不但不追悔,反而很振奋,正如你所说,这是我的机会。”
他话音刚落,斥候高亢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报——驻地外三十里发现敌情!”
曲秾戴好盔甲,拿起刀剑出帐。厉兵秣马整肃完毕,曲秾翻身上马,回身道:“曲月,守好营地,等我回来。”
怯月诧异:“我不能一起去么?”
“不。”曲秾摇头,“答应我,曲月,我不在军营的时候,护好你身边的同袍兄弟。”
乔无暮怔住了,听出曲秾这话有保护自己的意思,在她打马离去前,他朗声道:“愿将军平安归来!”
曲秾回他一个笑,收紧缰绳,高扬马鞭,带领兵队纵马而去。
临近两军兵戈相接地界,卓亦旋却跟身上犯虱子似的,几次跃跃欲试,想变换预先安排好的阵列,带着自己的人马自行其是。
曲秾当场怒喝:“卓将军久经沙场,岂不知战前变阵是大忌?”
卓亦旋嘴硬道:“方才斥候所报,曲将军可还记得?这次淮国所出兵力乃前战数倍,我方以少敌多已处劣势,怎能当面以卵击石?”
【卓亦旋:呵,这姓曲的怎么也不知道,其实敌军根本没那么多。】
曲秾内心:真是好响的算盘,打我脸上来了都。
卓亦旋能有如此魄力,全因他提前买断了斥候处消息,夸大了淮国此次征伐力度。他想借率先抵达的利势,歼灭淮军主要兵力,拔得头功。
他说完不待曲秾发话,高声对麾下道:“大战在即岂能拘泥成规,白虎营诸铁骑听令,随我先行前往诱敌!”
“停下!卓亦旋你这孙子……”曲秾的声音尽数淹没在凌乱的铁蹄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