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入夏了,皇上的身子更差了,京中暗流涌动。官员之间走动频繁,都能结出个蜘蛛网罩住康京。
顾晨忙得不可开交,日日被那群老头子围着,都要喘不过气了。实在受不了了,她想起答应九皇子要教他射箭和刀法,便以此为借口请示了皇上,带着顾煦去了校场。顾煦开心不已,带上了顾晨当初送给他的短刀。
顾晨让顾煦射了几箭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便手把手的教他该如何开弓弦,如何瞄准,在何时射出。顾煦虚心受教,学得极为认真,很快掌握了要领。他射出一箭又一箭,即使累到双臂发抖也咬紧牙,不愿停下,想要将学到的好好记下。如此肯下苦功夫,顾晨很是满意。
见顾煦已经拉不开弓了,便让他歇息一会儿,莫要累过了,受了伤。顾煦听话的放下弓箭,和顾晨到一旁歇着。
顾煦喝了一盏茶,吩咐重新上茶,换掉桌上不喜吃的点心,又让人去取些冰来。然后说太热了,让旁边的宫人离得远一些,别挡着风。
顾晨端起茶盏,笑了笑,喝了口茶。
顾煦知道王姐必会看穿他的举动,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人,道:“王姐,我只是想替母妃再问一下阿姐可还好。那日我给母妃传了话,但母妃还是忧思不减,人更清瘦了。”
顾晨放下茶盏,温声道:“告诉娘娘,你阿姐一切都好。再给娘娘带句话,本王说过的话,答应过娘娘的,绝不会食言。”
“嗯!我会把话带到。母妃会相信王姐的,我更是相信王姐。”
顾晨笑了,“你为何会如此相信王姐?”
顾煦认真反问:“我为何会不信王姐?”
“殿下,我虽是你的王姐,但与你见过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你怎好如此轻易的信我?”
顾煦眨了眨眼,道:“我虽与王姐不常相见,但我知道王姐是真心待我。那年,王姐亲自将我抱上马车,我便知道王姐与旁人不同。后来几次见面,王姐都对我极好,没有因为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而轻视我,敷衍我。”
“我虽不受宠,但在宫中也是衣食无忧,而王姐却在北境饱经风霜,食不果腹,甚至身受重伤。宫里和京中能一直太平,都是靠的王姐和怀朗军的将士们。王姐是我大周的英雄,为了大周浴血奋战,不求回报,没有私心,和其他朝臣都不同。所以,我敬佩王姐,信王姐。”
顾晨看着顾煦的双眼,那里一片清澈。
“殿下年纪尚小,却懂得如此多的道理。”
顾煦抿了下嘴,道:“王姐,我十岁了,不小了。我三岁开蒙,这几年一直由赵太师教授学业,学道理,辨是非,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了。”
顾晨爽朗而笑,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发顶。这么做其实有些失礼,但顾煦还是如以前一般,轻轻蹭了一下顾晨的手心,笑得欢喜。
喝过茶,吃了点心,顾晨又教了一会儿刀法,直到顾煦气喘吁吁方才结束。送顾煦回宫的路上,顾晨看着他纯粹的笑容,心情大好。
到了宫门,二人下了马,顾晨打算就送到这里了。这时,八皇子顾昀迎面走来。
顾煦躬身行礼,道:“八皇兄。”
顾昀站定,看向顾晨,道:“王姐。”然后才应了一声,“九弟。你这是出宫了?”
顾煦直起身,恭敬的回道:“我一直学不好武。今日王姐拨冗,带我去了校场,教授我武艺。”
顾昀道:“王姐每日忙于政事,疲累不已。你怎好还让王姐带你去校场,教授你武艺,劳神劳力。”
顾煦垂下头,道:“八皇兄教训的是。是我思虑不周,没有体谅王姐的辛苦。”
顾晨道:“八殿下,臣有一段时日不曾舒展筋骨了,今日正好想活动活动,顺便带上了九殿下。多谢八殿下为臣考虑。”
顾煦抬起头,既委屈又感激的看向顾晨。
顾昀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九弟了。九弟莫要怪为兄。”
“八皇兄是体谅王姐的辛苦。是我没有说清楚。”
“嗯。九弟在校场练了一日的武,想必是累了,快回宫歇着吧。”
顾煦躬身,道:“是。”然后面向顾晨,道:“今日多谢王姐指点。”
顾晨躬身还礼。
顾煦转身进了宫。
顾昀笑容和煦的道:“王姐从校场回来,一路颠簸,不如到我的宫里歇一下,喝口茶水,润润喉。我昨日刚好得了父皇赏赐的贡茶,色泽清澈,香气浓郁。”
顾晨温和的回道:“多谢殿下美意。这一日下来,臣确实是疲累不已,想早些回府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入宫议政。”
顾昀笑容不变,但眼中的神色却有了不同。
顾晨再开口,多了一丝热络,“殿下可要将那贡茶留一些,等臣哪日去到殿下宫中时好尝一尝。”
听了这话,顾昀的眼中有了笑意,道:“那是自然。我会将这贡茶好生留着,等王姐来品。”
顾晨躬身,道:“那臣便告退了。”
“王姐无须多礼,怎用如此见外。王姐快回府歇息吧,皇姐必是等着王姐用晚膳呐。”
顾晨笑了笑,转身骑上逐日,向着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