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牵着她的手,将人带到里面坐下。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边起身倒茶,边道:“吃了许多酒吧?快喝些茶。”
顾晨将茶盏放到一旁,抱住了宋雪,头埋在她的胸前。抱得那般紧,像是担心这人会突然消失。
宋雪愣了下,以为顾晨是吃多了酒,借机撒娇。她笑着轻抚顾晨的发,道:“我已经让人备好了浴池,好让你解解乏。先去沐浴吧,然后歇一会儿,可好?”
久久无言,宋雪觉出了不对,想要微微推开顾晨,看看是怎么回事,却推不动。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可是因为……安国公主要去和亲了,你心里难受?”
顾晨的身子僵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怀抱,垂着头。
宋雪斟酌一番,柔声安慰,“你与安国公主一同长大,感情甚笃。我知你心里难受,但……”
“雪儿。”
“嗯?”
顾晨握住宋雪的手,让她坐到身旁,想要说话,却眼神闪躲。一想到事已至此,逃避也是无用,她喉间发紧的道:“雪儿,有件事,我要与你说。”
“嗯。”
天色暗了下来,宋雪垂着眼眸,迟迟没有开口。
“雪儿,此事只是权宜之计。我会与清滢说明白,等过了南魏这一关,会让皇上昭告天下,解了此事。反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个计而已。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了你,我……”
宋雪捂住了她的嘴,笑着道:“我知道。我明白。”
顾晨拉下她的手,愧疚的道:“雪儿……”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也幸亏安国公主能想到。不然,你就要嫁去南魏,或是再起战事,你又要披挂上阵,出生入死,那才是我不能接受的。”
顾晨仔细观察着宋雪的每一丝表情,生怕她是在说气话。但那桃花眼中满是柔情,没有半分不悦。
“你满身的酒气,要熏死人了。快去沐浴吧。”
宋雪将顾晨拉了起来,推出了屋子。
顾晨站在外面,忧心忡忡的看着关起的门,胸中憋闷。抬手想要推开门,却颓然的放下,拖着步子去了浴池。
宋雪站在门内,看着人影离去,整个人脱了力,靠在门上。
安国公主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损名节的话,同为女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对顾晨的心思,绝不是计。顾晨当真不知?
宋雪想起在陵园那日顾晨说的话,她不需要一个强势的人相伴,太累了,无法心意相通。是否,说的就是安国公主?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顾晨的心里不是只有自己……
她看着屋内的摆设,只觉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宣德宫。
顾敬躺在床上,咳嗽不止。皇后忍着眼泪,默默的服侍喂药。
终于将一碗药喝完了,顾敬握着皇后的手,道:“朕……唉……我知你心里难受,但此事只能如此。宴上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看在眼里。南魏步步紧逼,若是真让他们如愿,带走了晨儿,大周危矣。朕这个皇位怕是都会坐不稳。你和清滢,还有昀儿都会陷入险境。”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是流了下来,皇后哽咽着道:“臣妾明白。若晨儿是男子,臣妾早就让清滢嫁过去了。可晨儿是女子呀!就算晨儿喜好女子,可女子和女子怎能……”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的道:“清滢还说出了那番话,说得那般真,连名节都毁了。以后,清滢要如何是好?即便有朝一日,她们二人和离了,清滢也……”
顾敬默然无语。
刘淮躬身入内,轻声道:“陛下,皇后娘娘,安国公主来了。”
皇后赶忙擦干眼泪,不愿让女儿见到她如此。
顾敬道:“快让公主进来。”
顾清滢入内,刘淮立即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顾清滢跪在地上,向着皇上和皇后叩首。
皇后急忙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顾清滢没有起身,轻声道:“儿臣来向父皇和母后请罪。”
皇后心疼不已的道:“你今日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周,怎可如此说。快快起来。”
顾敬愧疚的道:“你是朕最懂事的女儿。快起来。”
顾清滢没有动,红了眼眶,道:“父皇,母后,儿臣确实有罪。”
顾敬不解,皱了下眉,道:“清滢,此话是何意?”
“儿臣今日在殿上所言,皆发自真心。儿臣一直瞒着父皇和母后……”
二人瞪大了眼睛。
皇后慌了。
“你说什么?”
顾清滢回道:“儿臣倾心于王姐,自小便倾心于王姐。只是此事有违伦常,不敢奢望,一直恪守。若无今日之事,儿臣此生都不会表露心意,愿为了大周去和亲,尽到作为公主的本分。儿臣私自做主,在大宴之上,趁着国之危难,投机取巧……儿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