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汐泠知晓了真相,悲痛欲绝。汐泠虽然单纯柔弱,却是明事理的。经过这一遭,也长大了,不再是孩子心性。她看着敬妃不断送去的吃食,对敬妃和顾曙心灰意冷。汐泠知道只有父皇是真心疼她,和儿臣一样担心父皇,毫不犹豫的应下了儿臣。”
顾清滢再次叩首,道:“儿臣欺瞒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治罪。”
顾敬看着清滢,又看向顾晨。她们说的大体相同,只有少许出入。有出入,是因为这两个孩子都想要替对方担下知情不报的罪。
“你先起来。坐吧。”
“谢父皇。”
顾敬虽然只听了一面之言,但对汐泠的事,心中已经信了。自己一直疼爱汐泠,怜惜她身体羸弱,故而对敬妃和顾曙总是多上一份眷顾。后宫争宠,手段无所不用,前朝更是发生过亲手弑子,争夺后位的事。没想到呀,这样的事竟又发生在了自己的后宫。
顾敬眸光冰冷,将手腕上的佛珠握在手中。
“瑞王,你所救下的大夫在何处?”
顾晨站起身,躬身回道:“臣已将那大夫一家三口带来,候在宣德宫外。”
“刘淮。”
刘淮赶忙进来,弯着腰,听吩咐。
“将瑞王带来的大夫一家带进来。太医院院首李太医可在当值?”
“回陛下,今夜正是李太医当值。奴才担心陛下的身子,早前传了李太医过来,此刻就在外面候着。”
“嗯。让李太医一并进来。”
“是。”
很快,大夫一家三口和李太医进来了。那大夫年约四十,妻子三十上下,女儿十五六岁,穿着粗布衣裳。一家三口畏畏缩缩的跪下,伏着身子,微微发颤。李太医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
顾敬看了顾晨一眼,顾晨对那大夫道:“夏先生,你将你险些被害的来龙去脉仔细说清楚。”
夏大夫的身子明显一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上面坐着的可是皇上呀,如何能不怕。他的眼珠转向了妻女,强撑起胆子,微微抬起上半身,瑟缩着道:“小人……小人……”
顾晨放缓了声音,道:“你不必害怕,如实说来,陛下会为你做主。”
“是是。小人在兴平城开了个小医馆,常年靠给人治病卖药为生。大概五六年前,突然一日,有两个男子来了小人的医馆,给小人看了一张方子,让小人开出与之相克的方子。小人……小人是治病救人的,怎能如此做?但……但那两人凶神恶煞,说小人要是不做,就砸了小人的医馆,让小人无法在兴平城待下去。还……还用小人的家人威胁。又说若是小人照做,就给小人二百两银子。小人……小人……没有办法,就照做了。自那之后,隔个两三月,有时是半年,那两个男子就会拿着新方子来找小人,让小人再开出相克的方子。”
夏大夫心中惴惴,后悔不迭。他虽然惧怕那两人,但也是被银子蒙了良心,才会做下这等对不起祖师爷的恶事。
“后……后来,就是在年后不久,一天晚上,有人背着一家三口找到了小人的家里,说是得了重病,让小人诊治。小人便让人进了家门,谁知那背着的一家三口竟是尸体。小人大惊,害怕不已,不知来者是何意。背着尸体来的三个人捂住了小人一家的嘴,告知小人有人要在今夜杀小人一家灭口,他们是来救小人一家的。他们说出了小人做下的事,让小人不得不信。他们让小人一家换了尸体的衣裳,将尸体安顿好,又剪短了蜡烛。然后背着小人一家出了门,口上还不断与屋内说话,让人以为小人一家还在屋里头。”
“再后来,小人一家就被安置到了一处庄子上。直到前几日,小人一家被接到了王府,才知道是王爷救了小人一家。若不是王爷相救,小人一家就会死在火海里。”
说到这,夏大夫不断向顾晨叩首,道:“多谢王爷救小人一家。王爷的大恩大德,小人一家永世难忘。多谢王爷……”
夏大夫的妻子和女儿也跟着不住叩首。
顾晨道:“当着圣上的面,你若所说非实,可是欺君大罪。”
夏大夫立即向上叩首,道:“小人一家险些丧命,怎敢说谎!小人愿以家小性命起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夏大夫的妻子惶恐流泪,跟着道:“郎君没有说谎,绝没有说谎!”
看着不住叩首的一家三口,顾敬开了口,“你可还记得那些方子?”
听到皇上问话,夏大夫又是一抖,忙不迭的回道:“记得。记得。”
“刘淮,笔墨。”
刘淮拿来笔墨纸张,夏大夫跪在地上默写出了他见过的方子和自己开出的方子。
顾敬看了李太医一眼,李太医立即拿过方子看了起来,越看越心惊。
“陛下……这几张方子是……是太医院开给二公主殿下的方子。另外几张方子上面的药材,都是与二公主殿下服用的药材相克的。这……这……”
夏家三口听了这话,吓得魂不附体。
“小人……小人……小人不知道是……是……陛下饶命!陛下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