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思索片刻,道:“姑母,孩儿时常会想,也想了很多。父王的事,咱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对顾曙出手。想要得到证据就要像姑母说的那样,从他身边的几个人下手。可若是用寻常的法子,不定要花多少工夫,叶英不就一直没有消息。孩儿觉得不如使些手段,让他们自己闹起来,反目成仇,自相残杀,咱们再渔翁得利。”
“你已有了计策?”
顾晨犹豫了下,道:“孩儿要是说出来,姑母可不许揍孩儿。”
顾漪澜觑着眼睛,道:“你说。”
“孩儿觉得,咱们可以这样……”
顾漪澜狠狠的敲了顾晨脑袋,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晨揉着脑袋,呵呵而笑。姑母没反对,那就是可行。
顾漪澜走了,阿笙才端着药过来。
顾晨喝过药,道:“阿笙,其实你也不必因为偷书被抓就要一直受姑母的钳制。”
“我书读得少,但也是明事理,懂廉耻的。”
阿笙说出这话都觉得羞,明事理,懂廉耻,还会做出偷书的举动?真是惭愧。
她轻咳一声,道:“被她抓了现形,我认了。不过是在她府上待上些时日,等她觉得无趣了,自会让我离开。我长得这般寡淡,在她那府里,随便一个婢女都比我有姿色,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觉得我碍眼了。再说了,我现在是她的阶下囚,想走也走不了,你又不能救我。”
说到这,阿笙颇为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阿笙这是记仇了,上次去姑母那里时说会带她走,结果自己自身难保的跑了。
顾晨忙给自己找补,道:“阿笙呀,你是知道姑母有多吓人,我也怕呀。再说了,你说你去姑母那买书,买不来你就回来呗。你偏不,还信了姑母的话,留在她府上看起医书来。你看就看呗,又想早点离开长公主府,用一晚上将那医书抄写了下来,想带着抄好的书走。你这么着急的走,谁看都有问题呀。你还不会清理痕迹,手上脸上都沾了墨。唉,你不被抓才怪!姑母啊,是猜透了你的心思,给你下了套,你还真就往里钻。”
阿笙嘴笨,不知该怎么反驳。算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没什么可反驳的。
“这回我受了伤,回了京,姑母也会让你留在王府照顾我的。你就一直待在王府,不去长公主府就行了。”
阿笙幽幽地道:“她要是来王府抓我,你能拦住?”
顾晨把头埋在枕头上,假装睡着了。
阿笙不跟她计较,端着药碗走了,接着去煎药。
装着装着,顾晨还真就睡着了。再醒来,天色已暗。肚子饿了,正准备吃些东西,婉妃带着九皇子来了。
顾晨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顾煦隔着帘子,向里面恭恭敬敬的行礼,道:“王姐,我来得晚了。”
“九殿下不必如此。”
顾煦乖巧的道:“王姐,我早就想来探望你。母妃说王姐伤势颇重,需要静养,不可来添乱,搅扰王姐休息。王姐,你的伤好些了吗?还会疼吗?”
顾晨笑了,道:“我的伤好很多了,已经不疼了。”
“不疼了吗?我以前跟二皇兄学骑马,有一次,马被蜜蜂蛰了,将我摔下了马。二皇兄扑身将我抱住,可我的胳膊还是擦破了皮,很疼的。疼了好些天。王姐被熊抓伤,肯定比我那次伤得重,怎会不疼了呢?”
童言稚语,很是可爱。
“殿下尚年幼,身子骨还没长成,磕了碰了自然会疼。我行军多年,风吹日晒,皮糙肉厚,被熊抓了下而已,不疼的。殿下,今日你难得来,虽然天色不早了,若你愿意,不如让云逍教你叠星星?”
顾煦眼睛一亮,看向母妃。见母妃点了头,开心的道:“好!”
顾晨唤来云逍,让她将顾煦带到外间,备上些点心,好生照顾。又让海遥掀起帘子,屏退了众人。
“娘娘,有什么想问的,请问吧。”
婉妃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缓缓起身,坐到了近前的椅子上,轻声道:“你知我想问什么。可是我想的那般?”
顾晨直视着婉妃的眼睛,道:“若是我想的不错,是娘娘想的那般,又不是娘娘想的那般。”
婉妃眉头微蹙,目露探究。
“我与雪儿,是娘娘想的那般。但是,我心悦于她,她也心悦于我。我们是两情相悦,没有胁迫,也不是报恩。”
婉妃惊讶不已,顾晨竟说的如此坦荡,如此直白。
“娘娘不必为雪儿担心,雪儿并非柔弱的娇花,已能独当一面。我将王府交给了她来料理。在王府,她和我一样是主子。雪儿很好,聪敏好学,机智善思,做事有手腕,已能管好王府。我会善待她,呵护她,宠爱她。她对我,也会是这般。”
婉妃对听到的一切难以相信,但那严肃的神情,认真的话语,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娘娘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婉妃垂下眼眸,片刻后直视着她,道:“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有一天,你自身难保,雪儿会如何?”
顾晨展颜而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安排好一切,保她余生无忧。纵然身死,我也会护好她。娘娘,我言出必践。”
婉妃明白她说出“言出必践”这四个字的份量。
“雪儿的……”婉妃停顿了一下,似是忍下了什么话,道:“今日,是我冒昧了。”
“娘娘也是关心雪儿。娘娘可有话让我带给雪儿?”
婉妃摇了摇头,道:“有你在,她必会安好,我再无顾虑。”